涼，感覺到易銘天微微縮了一下，李軒堯收回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
易銘天傻嗬嗬的，任由他擺弄，卻在被拉到水桶邊上的時候，開始大力掙紮起來，全身顫唞，狀若癲狂，他後退幾步，幾乎靠到了牆上。盯著李軒堯看了半晌，突然嘴角抽搐的笑起來。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易銘天笑。
易銘天的笑容很少很少，偶爾看著軍士們鬧騰，也會愉悅的笑笑，但那也隻是唇角微掀，而對著他，哪怕是嘲諷的笑，惡意的笑，也一次都沒有，從來都是那一副古今無波的模樣。
自己從來都是被忽視的。
可這樣也好。
易銘天永遠也不會發現，自己看著他的笑容時莫名的失態。
李軒堯也不知心底是喜是哀，亦或是喜憂參半，他看著易銘天的笑容，縱使那笑容扭曲得不大好看，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倒是可以幻想，這個笑容，是屬於他的。
隻有他一個人看過。
易銘天在這目光下，突然安靜下來。
他傻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李軒堯伸過手去拽他的時候，也沒有掙紮，任由李軒堯將他的頭壓入水中，幫他細細的搓去頭上的髒汙。易銘天一動不動的任他擺弄。
他的頭埋著，看不見他的臉，自然不知道此刻的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若是從前，他該是會覺得受到了侮辱而生氣吧……
李軒堯心下一酸，強製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抓過旁邊的毛巾，為易銘天擦幹頭發，毛巾一提，李軒堯抬眼，發覺自己和易銘天的距離很近很近。
幾乎碰到他的鼻尖。
易銘天定定的看著他，呼吸咫尺之間。
李軒堯沒由來的心下一跳，忍不住倒退了好幾步，離得遠了些，易銘天站在那裏，還是沒動，濕漉漉的頭發披散下來，黏糊到臉上，李軒堯想要伸手拂了去，但掙紮了許久，卻還是沒敢。
目光不自覺地劃過易銘天的唇，莫名的有些口幹舌燥。
自己是瘋了嗎……
李軒堯晃了晃腦袋，有些不敢置信。
他怎麼會對一個男人……
產生和對女子一樣的感情……
若是易銘天知道，自己對他抱有這樣的心思，若是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就像對著女子一般。
他該會厭棄自己吧……
摁住胸口，胸悶得幾乎要窒息。李軒堯狠狠的吸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哪知，這個時候，易銘天向前邁了兩步，靠近了他。李軒堯沒想到他這個動作，頓時一愣，易銘天的手已經緩緩的朝他探了過來，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指尖觸上他的臉頰。
“阿達。”
易銘天恍恍惚惚的說了一句，卻似失了神誌一般。
心下狠狠的一抽。
這明顯是個人的名字，易銘天臉上露出一點傻嗬嗬的神氣，嘴角的笑容不大自然，但眼底裏卻慢慢的蕩漾開很奇特的東西，隻是關看著，就覺得有一種妒意從心口冒出來，洶洶的往上湧。
阿達……
是他的女人吧……
李軒堯後退兩步，避開他的手，突然覺得很荒謬。
他竟然對這個初次聽到名字的女人，產生了一種近乎怨毒的惡念，雖然從來沒見過，但看著易銘天在失去了神誌時仍然對她念念不忘，看著易銘天從來沒對他流露出的神情，覺得心底酸酸的疼。
他真是瘋了！瘋了！
腦袋裏亂糟糟的，李軒堯甚至不知自己怎麼出的屋子，找了個下人看著門，自己一個人回了房，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睡不著。
掩住眼，閉著眼睛，卻突然覺得，腦袋裏慢慢的清楚起來，有些東西似乎明白了，又不想去明白。
第五章
接下來的日子溫溫火火的過，鄭國和吳國的戰爭似乎已經到了頭，鄭國的失敗，真的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但鄭國皇族有著天生的倨傲，不反抗到最後一刻，絕不屈服，國君愣是怎麼也不肯投降，掙紮著拖延戰爭的時間。
他們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那是唯一的一條路。
鄭國盛產糧食，水源充足，若是關上門打持久戰，絕不會弱於下風。他們瞅著這一點，似乎也有了信心，一天天的和吳國磨下去。但自從吳國太子登位後，加大了投入的兵力，他們這點的優勢也逐漸沒了立足之地。
在李府，李軒堯早就禁止下人在府內議論鄭吳之間的戰況，雖然易銘天已經瘋了，但說不準還有神誌，聽到了這話，定是不好受的。
“主子。”
在門外看守著的下人見到李軒堯忙低頭問好。
李軒堯端著一碗粥，頓在了門口，“今天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沒動靜。”
聽了這話，他點點頭，推門而入。
易銘天坐在床頭，一聲不吭，見到他進來也沒抬頭，直到李軒堯將粥遞到他的唇邊，才稍稍有些反應過來。瘋子似乎是對食物也有感覺的，他埋下頭，呼嚕的灌了一口，李軒堯沒料到他的動作，不由一愣，趕忙收回手去，“別喝得太急，燙。”他打量著易銘天的臉色，還是和尋常一般傻愣愣的，好像連痛感都消失了。他難道就不覺得難受嗎？李軒堯無奈，便和尋常一樣，拿了勺子一口一口舀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