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們是去送死?”
這一聲比方才那聲更厲、更響、更威猛無匹,震得駿馬長嘶,卻沒有人能答話。
他足尖一點,又落回點將高台之上,冷凝的目光一掃。
“誰說的?”
這一次平和多了,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終於有人訥訥道:“那不是明擺著麼,我們隻有3萬,而……”
“是嗎?”他打斷對方的話,不讓那人再重複人人皆知的事實:“那麼你說我這把長槍可能穿過那顆樹幹?”
右手橫槍,他抬手一指,眾人順勢看去,都不由抽了口氣。
怎麼可能?那顆樹夠粗,更足有百步之遙,就算弓箭也未必能及啊。
“不錯,以薦清之力恐不能,但是薦清相信天道,相信仁者無敵。” 他颯然轉身朝父皇一拜:“陛下奉天承運,可否借薦清一些天時?”
“好。”父皇應允,卻有些不明所以。
他微微一笑,起身抓住父皇的手握了片刻:“多謝陛下。”
他又向幾位皇兄借了忠義仁孝,最後美麗而堅毅的眼眸看向我:“太子殿下說得沒錯,靖王爺的慈悲之心的確令人感動,薦清可否也借一些?”
說罷向我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緊緊地,微微顫唞的聲音道:“本王的榮幸。”
這番苦心我懂,這份默契我有。眼神交會中,我的內力源源不斷地傳到他的掌心。
又一陣大風驟然而起,人人莫不閉目居袖遮擋,他突然大喝一聲,銀槍出手的瞬間,也放開了我的手。
銀槍踏著風,呼嘯著洞穿粗壯的樹幹,勢尤不止,插入樹後的大石中,不住顫動,發出刺耳的翁鳴聲。
場上靜了片刻,然後雷鳴般的喝彩和鋪天蓋地的山呼“萬歲”之聲,父皇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笑容。
3萬人馬一掃之前的沉重,激昂地出征了。
我攥緊手心,覺得胸口有什麼在飛揚,怎麼壓也壓不住。
入夜,我安排好一切,悄然出城。
清,清,清……
心底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天亮之前趕上了大軍。
“是你?”中軍帳裏屏燭看地圖的他看到我有些吃驚,隨即起身行禮:“王爺深夜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清,”我抓住他的手:“謝謝你昨日幫我。”
為什麼幫我解困,是不是你心裏也有了我?情潮漫卷而上,讓我幾乎不能自持。
“是王爺幫了薦清才對。”
他不落痕跡地掙開我的手,每次都是這樣,我知道那源於他某種程度的潔癖,卻還是有些受傷,滿腹的話竟說不出口了。
“王爺此來就為道謝?”他的目光充滿懷疑,卻沒有情義。
“不是,”飛揚了一天的心沉澱下來,我暗笑自己的妄想和自作多情,斂起眸中的熱切,歎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昨日那個軍士的斧鉞會掉是因為有人暗算。”
微微蹙起眉頭,他看著我,沒有開口。在他的目光下,我一片坦誠。
“有人不希望你贏,正如不希望莫將軍贏一樣,薦清,這一仗若是敗了,就不要再回京。”
“王爺認為薦清會敗?”他挑起眉:“那麼王爺之前保舉薦清卻又為何?”
“我——”這倒真的問住我了,似乎隻要事關他,我都沒有辦法理智地※
就算沒打過仗我也知道,很多時候決定戰局的因素非在行軍布陣,而在後勤保障。
“那麼——”頓了頓,他了然一笑:“王爺這次又要什麼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