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或許結果不同。”
後來父皇把他留在京城,官複原職,我拜他為老師,他果然答應。
看著那個稀疏白發下的慘淡麵容,我默然不語,大概我的神情太過嚴肅,張岱和徐士煒都垂手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陰森森的牢房隻聽見窗外的風和炭火不時“啪”的一聲爆響。
“傳太醫。”
我沉聲吩咐,讓人打開牢門,親手扶起他。
大碗的湯藥灌下去,他慢慢轉醒。
我按住他欲起的身體,問:“當年幾位皇子之中,朕的勢力最為薄弱,你為何要幫我?”
很多人說我行事無常,令人看不出也琢磨不定,他們把這歸結為一個帝王應有的城府和高瞻遠矚,對我既欽佩又敬畏,當然,罵我虛偽陰狡的也不少。
不過說起離間,初次見識到它的功用還是借助於清,在那場幾乎沒有勝算的戰事中。
他第一次作為統率領軍出征,父皇親率百官相送,朔風盡吹,揚起的沙塵幾乎遮蔽了招展的旌旗,使得人人滿麵土色。
校場之上彌漫這一股說不出的壓抑和寧肅。
點兵完畢,送別的酒飲罷,傳令官還未喊出“開拔”兩字,卻聽“鏜鋃”一聲,一個士兵的斧鉞倒下,砸落了前排士兵手中代表王權的明黃旗幟。
旗幟落地的瞬間遮天蔽日的風沙也掩不去人人臉上的驚恐和惶然。
父皇震怒,下令以擾亂軍心的罪名處斬那兩個軍士。
有人欲待求情,父皇一句“求情者同罪論處”就堵住了所有人。
第一次見到仁慈的父皇那樣決然地說“殺”,再看百官灰敗的臉色和張皇的眼,我才認識到形勢的嚴峻。
之前隻想著圓清成就大業的願望,卻沒有真正去關心戰事,他在我心裏如同天神一般,更從未想過他會敗。
可是他畢竟不是神。
黑麵將軍勇不可擋,滕王兵馬勢如破竹,而我方隻有京畿周邊駐軍來得及調動,加上禦林軍不到4萬,留下一些保衛皇城,他帶走的隻有3萬,而敵軍保守估計也有十幾萬,細細算來那場仗幾乎沒有勝算。
而此戰若敗,他必首當其衝獲罪,下場恐怕比此刻就死的軍士更加淒慘。
“父皇——”
我雙膝跪地,抓住父皇的袍角急切地為那兩名軍士求情,似乎能救下那兩個人就能抓住什麼,挽回什麼。
那樣的衝動事後想來當真愚蠢,也差點授人以柄。
時至今日我已記不清當時都說了些什麼,隻記得很多人被我的懇切打動,甚至有不少士兵痛哭失聲。
忽聽有人高喊:“皇上要殺就把我們都殺了吧,左右是死,這裏和那裏又有什麼區別?”
“就是,我們隻有3萬,去也是送死……”
此言一出,馬上更多人附和。
這一刻我懂得了彌漫在校場之上讓人黯然神傷的氣氛是什麼了。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那不僅僅是悲壯,還有深深的絕望。
而絕望也讓他們忘了恐懼,一時之間群情激憤。
太子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父皇就允了六皇弟吧,他的‘慈悲’之心當真讓人感動啊。”
他的表情卻毫無感動之意,父皇則氣白了臉,看我的目光第一次讓我感到寒意。
而此時就算父皇允了恐怕也未必能平息,事態似乎在向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從太子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光芒,讓我隱隱嗅道了陰謀的味道。
“安靜——”
來不及細想,突然的一聲如雷霆萬裏、石破天驚,蓋過了人聲、風聲,將所有人的目光拉到帥字旗下的白馬銀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