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璿兒喜歡讓阿爹抱啊,為什麼阿爹抱著璿兒會痛苦?嗚……是不是阿爹不喜歡璿兒了?嗚……阿爹……”
不用想,這是太後的傑作。
為何我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
“來人——”我大吼,命人招來慈寧宮的密探,倒要看看這宮裏誰能大過我。
“是葉將軍,” 來人伏拜在地:“奴才偷聽被葉將軍抓到,他要奴才發下重誓不得泄漏半句,故而……”
“朕問你也不說?”
“陛下恕罪,奴才答應葉將軍,真的不能講。”
好,好一個不能講!我一向篤信派往各處的密談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絕對忠心的,不想居然有人因為一個承諾而選擇欺君。
是啊,他,就是有這個本事輕易讓別人為他掏心掏肺甚至於舍命!
這個人不能留了,我惋惜地看了看跪在下麵的年輕人,“你很好,朕不問了,去吧。”
不問我也可以想象她是如何的咒罵和哀求,如何的氣怒攻心痛哭流涕,甚至於愚蠢地揭開璿兒的身世。
麵對一個悲傷地母親,一個脆弱而可憐的老女人,便有萬鈞之力他也無法發作啊。
眼前閃過淌下偉岸胸膛的酒水和碎了一地的桌案,就是那種痛嗎?不能發泄的憤怒化為撕裂般的痛苦,他隻有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幼子……
清——
我也緊緊抱住那個孩子,想象他的心情。
拋開出生的那一刻,這是我第一次抱他吧。
葉寧璿,蓮的兒子。
始終不願說他是清的兒子,因為他確實不是。
一個象母親一樣膽小懦弱,可憐巴巴的小東西,甚至不如母親漂亮,為何鐵一樣剛強、山一樣偉岸、天一樣高遠的清會對這樣的他疼之入骨,愛之如命?
有求必應,有問必答,從來沒有不耐煩,捧在掌心一樣的細心嗬護,從未見過甚至不能想象,有一天清會對一個人如此,這個孩子甚至是他老婆和別人私通所生的孽種。
說嫉妒倒不如說不理解,我真的沒有辦法理解。不過,話說回來,他在這裏我安心多了,因為清無論如何也不會拋下他不管。
這孩子其實並不討厭,相反地,他很安靜,安靜而乖巧,以7歲的年齡來說,算很懂事了。但是他的眼睛和個性太像他的母親了,以至於每次看到清對他那樣的疼愛,我總忍不住想,如果當初的蓮是以真性情,而不是強撐出來的高貴端莊和丈夫相處,他會不會愛上她?就像今日愛這個孩子,從而真正譜寫出一曲英雄美人的佳話?
很可能,男人很容易因為憐惜而愛上一個女人,尤其自幼備受尊崇、責任感強、英雄主義泛濫的清。
我可憐的妹妹,可以想象那些宮廷貴婦們是如何教導純真懵懂的她成為一個稱職的將軍夫人,也記得父皇告誡她時刻謹記皇家儀範時的嚴肅麵孔,那可是她盼了十幾年的父女之間第一次交流。
但是,沒有人教她怎樣得到丈夫的心,怎樣讓自己過得好。所以即使她嫁給了天下最優秀的男子,依然無法得到幸福。
記得她曾經這樣問過我:“人們稱讚一個女人總是說她高貴得像個公主,美麗得象個公主,卻從未聽有人說幸福得像個公主,知道為什麼嗎,皇兄?”
“因為沒有一個公主是幸福的!我,又怎能例外?” 沒有等我的答案,她蒙住臉,哭一樣的笑道。
沒有一個公主是幸福的,當時我不以為意,後來想想,那可能是真的。
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是嫁出去之後呢?公主的身份便是一道鴻溝、一座高山,橫亙、聳立在夫家麵前,掙脫不了皇帝女兒的枷鎖,放不下皇家的尊貴威儀,她們的幸福便隻在看得見的地方。這還不算那些和番遠嫁、客死他鄉的公主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