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
“因為你燒了人家的浴室。”
“……”她半張嘴,一動也不動,一股委屈驟然湧上胸口,她衝到沙發旁,抓起背包拚命往裏掏尋,掏了半天掏不出結果,將裏頭的細物全數倒在沙發上,彎腰翻撿一陣,終於找著了,她高舉一張金融卡,滿腔憤慨道:“十五萬對吧?我早就準備好了。我不是借不到這筆錢,我隻是想慢慢還,既然你那麼在意這件事,我現在就領出來給你,以後別叫我回來管那小子吃飽了沒,我不是每天閑閑沒事幹耶!”
說著就要竄出大門,陳紹凡動作更快,越過客廳伸臂一抄,緊緊扼住她的細腕。勞累了一整天,他的手勁仍然強硬,她奮力掙了幾次,沒有成功,卻不願輕易回頭,兩人在玄關處僵硬地拉鋸著,終於,她忍不住叱道:“做什麼啦?”
“對不起,別生氣。”
“……”她別過頭。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隻是不希望你太累,我很感謝你留下來幫忙。”
“……”
“家務事,我們可以輪流做,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排班,不會要你概括承受,你說好不好?”他晃晃她的手,低聲道歉:“對不起。”
她頹然歎口氣,揉揉發脹的太陽穴,無力地說:“送我回去吧,我想睡覺了。
* * *
一路上她保持無言,車廂內於是很自然地陷入沉寂。她始終望著窗外,深夜不知何時細雨開始紛飛,雨滴沿著玻璃下滑,視線不再清透。靜悄悄的空氣,亂哄哄的腦袋不斷盤桓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十幾分鍾了,如果她不開口,他是否也將緘默到底,直到她下車為止?那麼下一次見麵,她該如何啟齒才不至於尷尬?真是傷神。如果當初堅持明哲保身,不涉入別人的私生活,就製造不了多餘的煩惱了。
暗自扼腕間,車身忽然產生不自然的晃動,不再筆直前進,正不明所以,車子竟從內車道逐漸滑向外車道,沒打方向燈,霸道地斜切過鄰車前方,她看了眼駕駛座上的陳紹凡,這一看,她結實嚇了一跳,叫道:
“喂!你別睡啊,你開到哪裏去——”
一眨眼,在衝向人行道之前,他急踩煞車,勉強將車身轉了個彎,以怪異地角度斜停在紅在線,並且引起後方車輛一串抗議的喇叭聲。
她捂著撞上前方置物廂的額頭,一陣暈眩,久久才回神。她抖著手解開安全帶,斬釘截鐵地對他說:“你下車!”
他搓揉著睡意濃濃的臉,不解其意。“你家還沒到。”
“我知道。”見他動也不動,她徑自跳下車,繞到他那一側,強行開了門,不由分說從座位上一把扯不他。
“你在搞什麼?”他滿臉不悅。“最近日子雖然不是很快活,但是我還想活下去,讓我來開車。”她擠進駕駛座,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按了兩聲喇叭示意他坐回副駕駛座。
看來他恍神了一段時間了,實在不該讓他送她回家。照他這樣日夜操持,就算鐵打的體魄也捱不了太久。
“你是不是應該考慮換個比較輕鬆的兼差工作?”她禁不住提出意見。
“……就快結束了,大樓趕著啟用,工人日夜兩班在趕,不能有一點馬虎和差錯,這是我的第一個掛名作品,我想親自看著它完成,所以才兼任監工,不全是為了錢。”他坦白解釋,語調裏透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