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對於這樣的事情,並沒有怎麼在意,聽到先生的話以後,從王虎手裏接過了帶出來的那罐茶葉,讓他守在門前,然後才走了進去。
先生就坐在屋子裏火爐旁邊,王海進來以後看見先生正在燒水,馬上笑著說道:“嚐嚐我帶了的普洱,南方一個朋友送的,聽說現在市麵上已經買不到了,您老要是覺得好喝,下次我再讓人給你拿點。”
先生看都沒看,眼睛一直盯著爐子上的熱水,這樣的情況,讓王海覺得很是尷尬,拿著茶葉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不過多年沉浮下來的底蘊還在,既然沒有等來先生的回應,幹脆就把那罐茶葉直接放到了櫃子上,自己給自己搬了把椅子,挨著先生坐了下來。
先生拿著平常喝水的大茶碗,裏麵是王小山上次送來的高碎,等到爐子上的水完全被燒開,趕緊給自己碗裏倒滿,也不管到底燙不燙的問題,隻是稍微吹了口氣,就跟上次王小山見到的一模一樣,好像什麼樣的溫度他都能接受的了,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王海對於先生,有著別樣的尊敬,這可能是雙塔村裏為數不多能讓土包子這樣對待的人了,就連王小山叫一聲三叔的村長都沒有這個待遇。看著先生正在喝茶,王海很配合的沒有說話,隻是眼神堅毅的盯著老人碗裏的茶葉。
時間不長,終於把一碗茶水全都喝完,先生閉上自己的眼睛,慢慢回味著嘴裏麵的味道。
先生不說話,王海也不說話,兩個人同時很有默契的閉嘴不言,把自己的內心交給時間來沉澱,不管做什麼,師傅教徒弟也好,老師教學生也罷,都要講究一個悟字,先生看重的也許就是王海還算有那麼點悟性。
好像是回味夠了高碎帶來的味蕾刺激,先生終於舍得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看著依然等在旁邊的王海,自顧自的說道:“我試過了,沒什麼用。他還是不想接班。”
王海自然能聽明白先生講的他是誰,馬上回應道:“我已經知道了,剛回來就問過他一些問題,大概能猜出來先生這邊的結果,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對我沒什麼好的態度。先生,我有點不明白,一個小孩子怨念為什麼會這麼大。”
先生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神卻一直清澈無比,幹幹淨淨,跟平常那些人到暮年的老頭子一點都不一樣,麵對著王海提出來的問題,先生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才給他解釋道:“你們老王家的人,脾氣不都一直是這樣的嗎,別說是他,就是你,當年為了能跟現在的媳婦在一起,不也一樣差點跟家裏人鬧翻,可惜呀,最後你終於如願以償,卻又做了那件對不起她的事情,一句話不說就消失不見,讓一個女人獨自撐起了整個家族,這也是為什麼他就是對你看不順眼的原因,天道總是循環,你那些年做錯的事情,總是要有個人來討債的,別問為什麼,我老了,有些事情,說不清楚的。”
先生說了這麼多,竟然沒有口幹舌燥或者接上不上氣的感覺,雖然嘴上說著老了,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先生的身體不比同齡人差上多少,甚至都不比小他很多歲的人差。
王海聽完先生給自己的解釋或者說是教導,心裏麵的戾氣少了幾分,他又何嚐不想讓王小山能改變一下原本的心意,順順利利的接上自己的班,雖然現在王海實業集團發展的已經非常可觀,王後也能單獨挑起某一方麵的大梁,但終究是個女孩,早晚有著嫁人的一天,再說整個老王家也隻有王海明白王後的身世,讓她去接班總是會多多少少的有著一點心裏麵的芥蒂,現在的情況看來,王小山似乎還是原來的老樣子,這讓王海很是頭疼。
暴發戶不暴發,他也有著自己的那些煩惱,那層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的強大氣場,隻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迷惑別人的自我保護方式而已,坐在先生對麵的王海才是真真正正的王海,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拿出自己心裏最真實的一麵,會為了某個問題絞盡腦汁,會為了某些人心煩意亂。
年齡的不斷增加,讓王海心裏總是有著更多的擔憂,現在連先生都勸不了王小山,王海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有什麼樣的辦法。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王小山看不見,聽不到的秘密,先生不會說,王海更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