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著,「當然,以上說的這些,莫說談錢著實俗氣了點,單算上咱們這片一心為你的心意,便是無法估量的了。」
「積欠的銀財,在下日後自然會全數還清。」就算不用她說,他也早就打算湧泉回報他們這幾位身懷高義的恩人了。
「都說談錢太俗了……」她蹙著新月般的柳眉,像是對他這話不是很滿意似的。
他有些被她搞糊塗了,「那……不知三姑娘究竟意欲為何?」
「咳咳,你知道,這座桃花山山頂上,就隻住了咱們一家子。」她先是很含蓄地小小提示了他一下。
「然後?」他聽得雲裏霧裏的。
「咱們家很缺人手的。」她再朝他眨眨眼,烏溜溜的明眸裏,閃動著一絲狡黠。
「所以?」
「所以你若真有心報答我們,那就從了我的心思,應了吧。」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句話就是放在這節骨眼上頭來用的。
沐策好脾氣地接著性子再問:「能否請三姑娘再明示一點?」
「咱們家缺長工。」她嘿嘿一笑,再也不拐彎抹角掖藏著最終目的。
他愣了愣,滿心錯愕地看著她那有如春花般的笑臉。
「長工?」他沒聽錯?
「勞煩你,明日起請正式上工以肉償債。」蘇默收去所有笑容,在他的措手不及,重重一錘定音。
「……」
為了報恩,十一歲鄉試奪下桂榜、十五歲會試佔據會元螫頭、二十歲殿試不幸受到皇帝的青睞,堂堂開國以來唯一連中三元,且文武雙全的沐策,在救命恩人強烈的要求下,擱下了往日的榮光與一身的功夫,認分地委下`身段,改行當起了蘇三姑娘家新上任的……
長工。
就在前些天,他按著蘇默的指示,扛著鋤頭把後院田地裏的土壤都翻鬆後,花叔下山去找來了位農人,教授了他關於播種、育苗、移枝與嫁接等方麵的基本知識,好讓他趕在春日日光正好的時節,將那些該種的全都種入屋後那一大片原本荒蕪著的田中。
生平頭一回務農的沐策,在農夫的協助指導下,慢慢地打理出兩處有點像樣的菜圃,但他就連停下來歇歇的時間也沒有,花叔又馬不停蹄地帶著他去了後山上的果園,指著那一大片看似一望無際的粉色桃花花海告訴他,這也是他這名長工的工作範圍。
就這樣,沐策他那副曾經躺了半年的身子,一日日地,逐漸在曝曬的日光下,恢復了從前該有的模樣。整整一個月下來,他一身鬆軟已久的肌肉變得結實了,手腳的靈敏度也漸漸找回來了,就連他以為早已被各種慢性毒給毒毀的內力,似乎也正無聲地蓄回他的丹田之中。
而那三名刻意指使他來工作的恩人,在他的日日揮灑汗水中,麵上的笑容,好像也變得比以前更加開懷燦爛了些……
這日沐策自果園中除完草回來,正坐在廳中喝著茶水稍事歇息的時候,花叔不知從外頭哪兒抱來一窩不知名的蛋,興奮地叫他們全都過來瞧瞧。
就在大夥在桌前仔細打量著這窩顏色頗怪的蛋時,蘇默隻是不感興趣地遠坐廳內一隅,不多久後,一博得了大夥心中對這窩蛋的好感,花叔即進一步地向蘇默請求,看能不能就把這些蛋留下來,豈料她僅是揚起纖纖一指,叫他哪兒抱回來的就給她哪兒放回去。
花叔失望地垮下了老臉,「為何不行?」
「也不知那是什麼玩意兒,誰會養?」好奇是一回事,但責任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這些蛋還來路不明。
「可、可是……」
「沒有可是。」她的語氣活像敷衍個孩子般。
花叔眼巴巴地望著她,「小姐,它們沒了爹娘,好可憐的……」
「你自個兒看著辦吧。」愛養就讓他去養,她可不幫忙。
「小沐子……」花叔可憐兮兮地轉向看起來好像比較有同情心的沐策。
別叫他小沐子……
沐策理智地問:「花叔,你可知這是何蛋、該怎麼孵、又該孵多久?」
「不知道……」他呐呐地,「小姐……」
蘇默輕搖螓首,「別問我,我也不懂。」
「咱們之中,可有人知道該如何抱蛋?」沐策再投下一個眼下必須先行解決的問題。
眾人麵麵相覷,好半天也沒人能從肚子裏翻出個答案來。
「不如……咱們就送去給後院的母雞試試?」花嬸好不容易尋思出一個看似可行的主意。
抱著勇於嘗試的心態,三人興匆匆地拖著蘇默連袂去了後院,然而就在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後,踏進新修好雞棚裏的四人,即有難同當地一塊遭生氣的母雞們給聯嘴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