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就上山去找狐窩。」順道也替愛吃燉兔肉的花叔獵幾隻野兔好了。
蘇默微張著小嘴,很懷疑地看著今日不對勁過頭的他。
「長工啊長工,你是打算漲月錢了嗎?」怎麼事前都沒聽花嬸跟她通風報信?
他微微一笑,「不,長工隻是悟了。」
很久過後,當沐策都已帶著一籃洗淨的桃子,進去屋裏瞧不見人影了,蘇默這才反應過來。
「嗯?」他究竟悟了什麼?
在那炎熱的夏日裏,大宅上下的所有人,日日都投進了釀酒的巨大工程中,當大壇裏的桃酒徐徐地發酵著時,某些情愫,也偷偷地正在滋長,就如同蘇默她親自所釀的酒般,它在空氣中蔓延得無聲無息,安靜得隻有沐策一人心底明白而已。
等到蘇默所釀的桃酒全都封進倉庫底下的地窖後,這日子都已過到八月十五了。
沐策一早就去鄰山的山澗裏釣魚去了,花叔則駕著馬車下山採買應節的東西,傍晚白日裏的熱意都散去後,他們四人在院裏弄了個火堆,置上烤架,由蘇默輕輕搖著扇烤起今日長工所釣回來的魚和蝦。
將吃食料理得差不多後,他們便移師至後花園的小亭中,花叔迫不及待地開了兩壇去年釀的桃酒,當酒壇開啟時,滿院的酒香芬芳縈縈不散。
月光下的花影,綽綽重重,像是個遙遠的夢。
吃了一會兒的他們,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在沐策的身上。
人們不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嗎?怎麼他看上去,卻還是一如往常的鎮定,也不見他麵上有過半點愁容或是傷心。
該不會是……他麵皮薄,不想讓人看出他滿腔的傷懷,所以他才兀自在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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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著替他們布菜的沐策,聽著他們閒談了一會兒後,默不作聲地察覺到他們三人今日的異常處。
花叔與花嬸明顯地變得比平日還要話多,蘇默也跟著他們一塊接話找話題,漫無邊際地瞎扯著。當他們三人開始努力地說起笑話,想不著痕跡地轉移他的注意力時,他終於按捺不住了。
「我並無什麼心思,也沒觸景傷情,所以你們就都自在點吧。」他神色自若地說著,舉箸挑著盤裏的烤魚魚刺,在挑好後首先遞給坐在他身邊的蘇默。
「……」這麼快就被他識破了?
他催著他們下筷,「再不吃菜都涼了。」該哭的該痛的,對他來說都已經過了,他並不想破壞大家過節的心情,因此隻簡單地帶過。
花嬸乖乖地吃完一大盤烤魚後,以肘蹭蹭身邊的花叔向他示意,收到妻命的花叔,小心謹慎地看向沐策。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就是不敢問。」
「什麼事?」
「你不想回京為你父兄洗刷冤屈嗎?」雖說他們也不是想要他離開這兒啦,但他家的那事不挺大的嗎?怎麼從來都沒聽他提起過?
沐策一臉茫然的眨著眼,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冤屈?」這是哪來的誤會?
花嬸唱戲似的跟著幫腔,「是啊是啊,世上人人都知衛國大將軍父子是被冤枉的,若不是那個梅相禍國,而陛下又聽進了那奸相的讒言,怎會害得你一家蒙冤不白,甚至家破人亡?」
這流言也太荒唐了……
沐策一手撫著額,實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父兄他們是真的有罪。」或許是往年他父兄的威名太過深植人心,這才會造成眾人的誤會。
「什麼?」花叔激動地拉著他的衣領,直接把他看成了個怕事的不孝子,「難道你不打算為你父兄翻案?」他怎可以就這麼認了?
沐策白他一眼,「他們犯了死罪是事實,有什麼好翻的?」
「好歹你父兄多年來鎮守邊疆,有功於國——」花叔都還沒把話說完,就被他給截住。
「功不能掩過。」他拉開花叔的手,鄭重向他們澄清,「況且,他們叛國賣國皆是鐵錚錚的事實。」
「怎麼會……」不隻是花氏夫妻倍感訝然,就連邊上一直靜靜聽著的蘇默,也好奇地湊上前。
望著三雙不怎麼相信他的眼眸,沐策無奈,隻好對他們說出長久以來他刻意隱而不宣的自家秘密。
「我爹天性就貪財。」不然他家的大將軍府,就不會到處雕梁又畫棟,所用碗盤不是鎏金就是鑲玉的了,他這一身能辨認古董古玩的好本領,可都是打小訓練出來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