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教坊才是最為冷清的,一般王公大臣家中設宴,都會請教坊的人表演歌舞助興,晚上的歌子樂師都外出了,基本上留在教坊內的人不多。
蘇音作為一個成功的生意人,都會跟人打交道,尤其是一些相關的行業,在京城裏,青樓妓院戲院勾欄,哪幾個他不認識,都是馬吊桌上的戰友。月紗找他幫忙還真是押對了寶。
蘇音吩咐人把一切該準備的東西事物都準備好之後。
教坊的主事人姓夏,叫夏寂,年紀與蘇音相差不遠,容貌不俗,年輕時曾在京城是個遠近馳名的男子樂師,一手古琴彈得是行雲流水,但為人沉默寡言,與蘇音雖不是那些打馬吊嗑瓜子的友人,卻奇怪的是,蘇音對上他還是有兩句話可以聊。夏寂此人一生癡慕一人,縱是才名遠播,麗色無雙,拜倒的女子不計其數,但心裏卻死守一人,不曾忘卻,一片癡心讓人唏噓。
蘇音對上他倒有點身同感受。自己同樣在等待著一份無望的愛,一等就等了十餘年。
兩個孤單的男人同病相憐,倒是聊得開來。(忽然腦子一閃而過兩個孤單寂寞的男人摟成一團的樣子,好吧,我腦賤,想一些兒童不宜的東西)
蘇音進了教坊大門後,跟身後隨侍暗暗打了個眼色,便迎上前來的夏寂。
“夏哥哥,弟弟見今天月色不錯,過來叨擾了。”
可是夏寂倒是不如以往的淺笑上前打招呼,看了看內堂,一把把蘇音拉過,淡淡地道:“我們進去再說吧。”
蘇音雖臉上一臉不解,但他眼睛犀利,眼角一瞟就掃視到內堂有侍衛把守著,心下帶著疑惑,跟著夏寂進了夏寂的閣樓。
“哥哥,這是……”蘇音向內堂那邊掃視了一眼。
夏寂歎了口氣,“我這教坊裏麵的人,好聽的就叫樂師舞子,不好聽的就叫官伎,跟勾欄裏那些赤|裸著躺在床上的那些沒什麼分別,唱著跳著就跳到人家女人的懷裏去了,這不就得罪了人家主夫,這些年來,我應酬那些上門找茬的主夫大人就不知幾許。”
蘇音是明白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某家主夫來懲治哪個勾引妻主的歌伎來了。
“抱歉了蘇弟弟,你一來就撞上這種事。”夏寂不似那些馬吊桌上,滿口粗俗的老鴇龜公,相反文氣十足,談吐間有種大家之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沒什麼,”蘇音笑笑,狀似不經意地看向內堂那邊,“倒沒想到啊,這麼美麗的夜晚,哪家主夫這麼會挑時候啊。”
“哎,這次可不是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可以談論的話題,弟弟今晚出去了,可要記住當什麼都看不見為妙啊,不然今晚發生什麼事,咱們都不能擔的……”夏寂在此謹慎地叮囑一番。
蘇音“大驚失色”:“竟如此嚴重?”
夏寂點點頭,低聲道:“事關皇家顏麵,弟弟絕對不可說出去。”要不是蘇音剛好撞上這時候,夏寂怎麼也不會跟他說著這種事的,“哎,可惜了江家那孩子……”夏寂輕輕歎了一聲。
這話蘇音可是聽到了,心裏大叫不好。
蘇音給月紗捎了個信,月紗收到信的時候,她正在陪淩雪吃桃,最近不知哪個縣新培養出一種桃子,上貢朝廷,女皇自然是留給最愛吃桃子的淩雪,弄至如今月紗的房裏哪裏都能看見紅通通的桃子,滿地都是桃核,一進房就是一陣桃香。
淩雪塞得滿嘴都是桃子,汁水都流到衣服上了,月紗搖著頭,拿出手帕給他擦。
“犬兒,吃桃。”吞掉嘴裏的桃肉,淩雪忽然大方地把桃子遞到她麵前,“給。”
可是難得的大方卻讓月紗吃不消,她現在見到桃子就想吐,“不了,你也別吃太多,吃得太多肚子痛。”
淩雪一臉不以為意,“那我給犬兒爹爹和兔兒吃。”他抓過那隻月紗帶給他的兔子,“兔兔,吃桃吧,好好吃的桃子哦。”他張開兔子的嘴,把桃子肉塞到它嘴裏。
懷裏的兔子掙紮著。
月紗無視掉那隻悲催的兔子,這幾天,她真是被那桃子嚇怕了,幸虧有隻兔子替她擋災。想了想,還是給留了幾隻桃子,想讓人送去鈴蘭宮給蘭笙,卻不知他吃不吃桃子……
這時,蘇音派人傳來消息。
當她趕到教坊的時候,江雲的房間冷冷清清,隻剩下一片狼藉,破碎的花瓶,翻倒的桌椅,裂成碎布的輕紗,一切一切都是打鬥掙紮的痕跡,隻餘一人,靜靜坐著,一聲不響。
當那人手腕轉動,把手中酒壺壺嘴往嘴裏一塞,狠狠灌了一口,月紗這才望向那人。
“這裏……怎麼回事?”她定定地看著他。
“就你看到那樣,”那人眼睛有點迷離,似是酒意氤氳出來的,朦朧中帶點茫然,“是我幹的。”
月紗不說話,久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紫翹,我沒有背叛你。”
“我知道。”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
“我是正人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