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被謝之寒的笑聲刺激到了,竟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水墨跟前站住。低著頭的水墨看著那描金繡鳳的長長裙擺,層疊的外衣邊緣綴滿米粒大小的珍珠,露出的鞋尖則鑲著一塊翡翠,權貴之氣直逼人來。皇後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仿佛也被冰過,水墨手臂上的汗毛豎起,被玉琳摸到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事情大大不妙。

那夜在大殿上壞了皇後的好事,她本就對自己厭憎不已,既然玉琳敢在半路動手,用腳後跟想也知道今日皇後必不會放過自己。被侍衛們一頓狠揍的水墨身上疼痛不已,眼前也陣陣發黑,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兒,讓自己保持清醒。

“好,說得好,水校尉如此忠心耿耿,若是哀家不讓你死個明白,反倒委屈了你。”皇後言語竟帶了笑,可眼中殺意愈濃,她慢聲道:“來人,甄別!”“是!”劉海和幾個小內侍立刻走上前,那兩個侍衛同日寸抓住水墨手臂。

水墨明知無用,仍本能地掙紮反抗,“唔!”後頸不知被何人猛擊了一下,她眼前暈黑,登時被那幾個人按倒在地,不能動彈。劉海嘲諷地一笑,伸手抓住水墨衣襟兒剛想用力,“哎喲!”他大叫一聲,冷汗立時從額頭滲出,哪裏還顧得上水墨,顧邊城這才放開了他的肩膀。那兩個侍衛早就鬆開了手,退後幾步垂手而立,不敢與顧邊城目光相接。揉著肩膀的劉海回頭看向顧邊城,隻一眼,臉色嚇得煞白,他幾步就躥到了皇後身後。

皇後也被顧邊城的舉動嚇到了,小退半步,難得地張口結舌,“你,你……”顧邊城屈膝跪在半昏沉的水墨身邊朗聲道:“啟稟娘娘,水墨在數次戰役中均立大功,陛下親封翊麾校尉。先帝曾有諭旨,若非反叛逆君者,刑不上有軍功之人,更何況被當眾侮辱,娘娘脫其衣物,怕是不妥,微臣情急動手阻攔,驚嚇了娘娘侍從,還請娘娘治罪。”

皇後氣得渾身發抖,一時無法反駁。顧傾城偷偷推了下皇帝,如水的眸中飽含驚慌和祈求,皇帝隻能清清嗓子,“二郎確實孟浪了,不過他言之有理,水墨戰功不淺,皇後不要動氣才是。”皇後暗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後才冷冷開口:“顧將軍,本宮一心為公,你卻總是阻攔,難不成這小小校尉競比貴妃名節還要重要嗎?”

顧邊城好像聽不出皇後話中的挑撥和嘲諷,依舊淡定道:“娘娘誤會了,事關貴妃名節,微臣豈不憂心,隻不過,水墨確有特別之處……”處於半昏沉狀態的水墨覺得自己眼前越來越迷糊,她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看著顧邊城的嘴唇在動……他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那些人的表情這麼……震驚。

水墨再也熬不住,閉上雙眼,跌入了無盡的黑暗……“嗯……”水墨呻[yín]了一聲,眼皮沉得好像被黏住了一樣,她努力眨了又眨才睜開了眼。等待暈眩的感覺過去,淡棕色的帳項赫然出現,燭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味道。她想抬手揉揉眼睛,卻感覺渾身上下又麻又痛,脖頸處更是火辣辣的,胳膊頓時無力地甩回了榻邊,打到了一人身上。

“阿墨!你終於醒了!”正在打盹的魯維被吵醒,他驚喜地抓住水墨的肩膀,“你沒事兒吧,感覺怎麼梓,哪兒不舒服?”“魯維?這是在哪兒啊?”水墨在魯維的幫助下勉力坐了起來,魯維把一床毛毯墊在她身後。“是驃騎營帳啊,康大人抱你回來的,你當時的樣子嚇死我了。”說到這兒,水墨感覺到魯維的瑟縮,她勉強對他笑笑,幹裂的唇皮頓時裂開了血口。魯維跳起來道:“渴了吧,我給你倒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