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放心,神將大人也已趕到守衛。夜裏涼,您還是回帳休息吧。”白平殷勤說道。皇帝揮手示意他退下,對著起火的方向又眺望了…會兒,皺眉問道:“白震,先是貴妃遇襲尚未查清,現在又碰到祝融之怒,是小是朕做了什麼錯事,祖宗怪罪啊?”

守在他身後的白震躬身道:“陛下切勿自責,巧合罷了。”皇帝歎了口氣,轉身進了營帳,坐在榻上發愣。白震走上前,將明黃色的外袍給皇帝披好,無聲地躬身退下。皇帝無語枯坐半響,歎口氣,收腿想要躺下,餘光卻掃到一物,動作一滯。枕下露出了一張紙邊兒,他確定方才還不曾見過,張嘴想喚白震,猶豫了一下,伸手將其抽了出來,是一張折成結的素紙。

看到紙結的樣式,皇帝臉色立變。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凝神靜聽,內侍、守衛、宮女們的呼吸聲、遠處火場的紛亂,但帳中除了他,再無他人。皇帝麵無表情地打開了紙結,上麵寥寥幾筆:你要我做的我已做到。

看著那墨跡力透紙背,皇帝冷冷一笑,將素紙湊近燈燭,火焰迅速舔舐了紙張,在他眼前化為灰燼,飄落…“大汗,應是有人放火!”蘇日勒低聲道。赫蘭巴雅背手望著火起的方向,若有所

水墨拿捏著坐下,臉上的微笑如同擦了防曬霜,薄薄一層掛著。明知道這裏是顧傾城的地盤,她仍然很不自在。宮中的生活比起以往的戰場那是天壤之別,抬頭亭台樓閣,低頭分花拂柳,談笑皆貴族,往來無醜女,如同一朵正在盛開的牡丹,華貴鮮豔得讓人仰視,卻沒人低頭看看,它的根也是紮在肮髒泥土之中的。

前日水墨發現一個小宮女偷偷哭泣,不用她刻意打聽,有人的地方就沒有秘密,從內侍們的閑談中她很快知道,這小宮女的同鄉姐妹昨日死了,說是得了急症。在閑話之人暖昧的描述中,水墨聽明白了,皇帝那日酒後好像和這個小宮女有了點什麼。未必是臨幸,許是調笑,但結果都一樣,這個皇帝或許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小宮女,隻落得薄棺一口,也不知魂歸何處。

對於生命的逝去,這些宦官內侍隻當閑話講,豪無憐惜反倒帶了幾分笑她不自量力的嘲諷。官闈深深,若說戰場上殺的是人,這裏殺的卻是人性。

“水校尉?”玉燕輕喚。水墨思緒一凜,卻麵不改色道:“燕宮人有何吩咐?喚我水墨即可。”“吩咐不敢當,隻是奉娘娘之命,來探問一番。”水墨趕忙站起恭敬道:“娘娘惦念,實不敢當。”

玉燕微笑著點頭,“坐。”水墨再度坐好,腰背挺直,典型的軍人坐姿。玉燕打量著水墨清秀的臉部線條,這人雖入宮不到半月,但名字已傳遍宮中。兩次違背了皇後的旨意而不死,這在皇宮,近乎於傳奇,更何況還有傳言,他和神將大人,甚至逍遙王都有著不清不白的關係。

身為貴妃顧傾城最親信的人,玉燕察覺到,對自己從無隱瞞的貴妃娘娘,在水墨這件事上,顯然有所保留。私下裏玉燕觀察過水墨,此人獨來獨往,但對誰都是微笑隨和;因為是讀過書的人,那些宮女甚至近侍都願意找他寫家信,隻因他從不推辭,也不收錢;人長得算俊俏,還曾立下軍功,很快就得到了宮女們的喜愛,有事沒事,都愛往他身邊湊。玉燕不禁想起了仍臥床不起的顧平那如同刀削斧鑿一般的臉龐,心中有些發緊……水墨笑得臉皮都快僵硬了,可玉燕不開口,她隻能扛著。眼角看見玉燕表情古怪起來,她不禁心裏打鼓,難道貴妃那裏又出了什麼幺蛾子?那日遇襲之後,顧傾城勉強陪伴皇帝完成狩獵,回宮後就自行閉關禮佛,洗清罪過。水墨進宮後都不曾見過她一麵,也不知道顧邊城有沒有告訴她自己是女人。

一陣腳步聲愈行愈近,玉燕回過神來,轉頭望去,初夏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廊門。她福身道:“啟稟燕宮人,和妃娘娘來訪。”和妃?水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