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赫蘭小公主。赫蘭巴雅的異色雙眸隨之襲上心頭,水墨皺眉,他已在緋都停留將盡一個月了,聽說很快就要返回草原。水墨暗自吐了口氣,雖然與赫蘭巴雅再無交集,可隻要見到他,就會想起那晚他父汗被風娘殺死時,他絕望恨極的眼神。水墨閉了閉眼,再來一次她的選擇也不會變,隻是良心上總過不去,幹脆不願想起。

“水……水墨,你與奴同去迎接如何?”忽聽玉燕笑問。“但憑吩咐。”水墨起身恭聲道。玉燕點頭率先而行,一步一行,皆婀娜有致,水墨耐著性子慢步跟隨。這裏和處處要求一個快字的軍營不同,隻能努力適應。

初夏偷偷瞥了水墨一眼,卻被逮到,見她微笑,初夏頓時紅臉低頭。水墨心中苦笑,讓女人臉紅有個屁用,要是對男人也有這等功力就好了,或許自己就不用相信了,也不會莫名其妙來到這亂世。不知怎的想起了入宮之時顧邊城的細細囑咐和謝之寒的調侃,水墨撓了撓臉龐,仿佛也有點熱。

“啊,玉燕你來了,姐姐呢?還在跪嗎?”一身水藍宮裝的圖雅梳著後宮正流行的淩雲髻,玳瑁花鈿俱全,看起來與中原女子無隻是見到玉燕和水墨出現,一連串的問題冒了出來,性格依舊直率。玉燕福身為禮,“啟稟和妃娘娘,貴妃娘娘仍在齋戒,還有三日才會結束,勞娘娘記掛了。”“三日啊,”圖雅嬌豔的小臉皺成一團,“大哥明日就要走了,沒人陪我說話了。”

明日?水墨眼皮一跳,忍不住抬頭,正好和圖雅的目光相碰。她笑吟吟地走上前來,挽住水墨的手臂,“水墨,那你陪我說說話吧。你曾去過草原,宮裏的人雖然很多,但他們不懂草原。”“呃,娘娘,這個……”水墨想掙脫出來,圖雅卻抱得很緊,甚至能感受到她豐盈的胸部擠壓。水墨臉色都變了,跟害羞沒關係,而是害怕。她知道自己不是男人,可別人覺得最起碼她還是半個男人啊,皇宮裏假鳳虛凰的事兒,可不新鮮。

“殿下!”那個叫阿含的女子走了上來,在圖雅耳邊小聲說了兩句。圖雅撅著嘴放開了手,“規矩那麼多,他不是不算男人了嗎?草原上有句俗語,心底不幹淨的人,才看什麼一都是髒的!”“哈哈哈!”爽朗的笑聲響起,朝服未換的皇帝邁步走了進來,朱衣上盤繡著五爪金龍。他笑說:“愛妃,這句俗語很有道理啊!”

“陛下!”圖雅驚喜地想要跑過去,又想起規矩,連忙行禮,被皇帝伸手扶住。其餘眾人早就呼啦啦跪倒一地,水墨也不例外,隻是習慣性地低頭翻白眼。“陛下,您來看傾城姐姐?”圖雅拉著皇帝的手問道。皇帝微笑,“不是。朕知道傾城還在齋戒,是來找你的。你兄長即將返程,聯想你一定心中不舍吧?”

“是的,陛下,我很舍不得,可大哥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就算陛下不要我,我也不能回草原了。”圖雅做了個苦臉。“哈哈,大汗果然精通我天朝文化習俗。其實我朝也是允許改嫁的,不過,朕可舍不得讓你改嫁。”皇帝打趣道,心裏卻想著,赫蘭巴雅此語不過是想表示與天朝交好之心堅定吧。

若是別的妃子聽到改嫁這種話題哪敢多言,隻有來自於草原民族的圖雅毫不在意地答道:“陛下這麼厲害,圖雅當然不用改嫁。草原上那些改嫁的女人是因為沒了男人照顧,無法活下去才又嫁人的,很可憐。”圖雅直率的“馬屁”恰到好處。皇帝微笑地點頭,“是啊,草原貧瘠,自有它的生存法則。不過你兄長乃是能幹之人,他也願意接受我朝農耕之術,總有一天,你的那些姐妹也會安頓下來,不再追著牧草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