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顯然容不得李振細查,他終於揮袖離去。等他身影一消失,水墨直覺自己不能再留在這裏,元愛一直未歸,不是出事了就是有理由無法回來。水墨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音地從樹叢中退出。她必須逃,可怎麼逃,逃到哪兒去呢?

不經意間看見水池邊的屍體,水墨眼睛一亮,這主意雖不靠譜,也勝過原地等死。元愛說過,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現在知道的秘密已經夠死十回的了,再無退路。迅速動作,水墨將其再度拖下水,同時為了防止自己身上的熱氣被人發現,她捏著鼻子走進水塘,蹲下`身將全身浸泡,盡可能讓自己肌膚冰涼。

明知道那屍首就在不遠處,水墨強迫自己不去想,撕破內衫,將兩隻手腕厚厚包裹,以免被人摸出脈來。至於心跳,身上那件厚背嶽就夠使了,頭發也披散下來,和臉上一樣,都抹上塘泥。塘泥帶著淤積的臭氣,水墨不惡反喜。

沒過多久,果然有人前來。水墨連忙半趴在水塘邊裝死,她泳技不錯,憋個半分鍾氣不成問題。隻要來的不是白震那樣的老狐狸,應該有五成把握可以瞞過,雖然在宮中時間不長,但她深知這些內侍有多迷信。對於他們而言,碰觸一些不潔的東西,是會帶來厄運的。

果然,兩個內侍年紀不大,發現水墨之後,一直嘀嘀咕咕地抱怨自己倒黴晦氣,恨不能隔空取物搞定水墨。閉眼裝死的水墨感覺到他們是揪著衣服將自己扔進袋子,心下大喜,至於這兩人做事不認真,幾乎是在地上拖著袋子走,水墨也絕不計較。

一路上不知被路上的石子、樹枝和其他異物磕碰了多少次,袋中的水墨隻覺得周圍越來越安靜。兩個內侍走了有半個多小時才停住,敲了很久的門才聽到吱呀開啟的聲音,一個蒼老含混的聲音不耐煩地罵:“大半夜的不挺屍鬧什麼!”

“你個老酒鬼,廢話少說!是白主事命我們將這東西送來,回頭再行處置!”一個內侍掩著鼻子說道。頭發蒼白的老內侍聽到白震的名號,酒意都減退了不少,忙點頭哈腰地接貨。兩個內侍懶得與他口舌,東西一交,便忙不迭地趕緊離去。

袋中的水墨被那老內侍拽著往裏拖,忽然一甩,撞上了仲麼東西,她差點叫出來,幸好事先咬緊衣袖,就怕不小心出聲。老內侍不幹不淨地又罵了幾句,轉身離開,原本還擔心他查看的水墨這才鬆了口氣。想來這老太監很懂規矩,知道不該看的別看,丟下自己,就離開了。

安靜地傾聽了一會兒,確定無人後,水墨才從手腕上取出不曾離身的腕匕,將袋子劃開一道口子,慢慢探出頭來查看。空氣中有股腥膻的味道。她躡手躡腳地爬出袋子,周圍看起來雜草叢生,不遠處有兩間屋子,有些破舊,全不似行宮那樣光鮮亮麗。一豆燭火映著窗紗,那老內侍咿咿呀呀地唱著什麼。夜晚太黑,水墨不確定屋裏有多少人,不敢站起,隻好手足並用地往反方向爬。忽然一個濕漉漉的東西頂上了她的腦門,水墨僵住,就聽它說:“咩……”

元愛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白震突然走出前殿,他所在的位置對於各條通路一覽無餘。元愛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小心,都逃不過此人的耳目。她生怕被往來的其他女內侍發現,隻好縮在暗處不動,靜候時機。白震忽然抽[dòng]了下鼻子,元愛心裏咯噔一下,自己已將雙手洗淨,那件衣物也深埋了,難道他還會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