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開自己不要的,而勇敢跟隨自己的選擇,真的很幸福。」
貴蔚好像聽出了什麼,她想問:難道,像磬子姐這麼好的人,沒有這樣嗎?可她覺得這樣很失禮,便沒問出口,隻這麼說:「可是,我這樣的心意還有決心,卻傷害了家人。」
汝音默默地看著她,用認真的眼神鼓勵貴蔚說下去。
「其實,我一直很想跟她們說對不起。雖然,她們不可能原諒我,但是,我還是想試著親口對她們說聲,對不起。」雖然她們恨她,恨到想要殺死她……
「妳還願意這麼想,代表妳是善良的,貴蔚。」汝音輕柔地撫弄著有微微折痕的繡布,說:「我覺得,人隻要相處在一起,一定會有不如意的事發生,甚至造成傷害。妳的事,不過是其中一件。我不能說,妳這傷害是對的。但是,當我們評判他人的時候,自己又做了什麼對的判斷嗎?或許我們也在不自覺時,做出了很傷人的事,隻是很剛巧的、很幸運的,沒碰上禮教這界限,引不起共憤而已。」
貴蔚癡癡地看著汝音述說時的溫柔神情。第一次,她聽到這樣不帶嘲笑、不帶惡意、不帶憎恨的話語。
「而且不是當事者,怎麼會知道事實呢?或許跟著妳嫂嫂,妳大哥真的很不幸福。若就這樣過著沒任何期待的人生,鬱鬱而終,這結果又要怪誰呢。」說完,她笑了笑。不知為何,貴蔚覺得那笑有些心酸,好像她說的不幸福,是她自己似的。
見貴蔚始終沒說什麼話,汝音趕緊說:「啊!抱歉,貴蔚,失禮了,我大概是在朝上悶壞了,這些想法不好說給外人聽,就一股腦跟妳說了……」
「不!磬子姐。」她羞怯地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老實說,我是真的很高興聽到這些話的。大哥說得沒錯,和磬子姐說話,可以讓我放開心。」
「貴都堂這麼說我?真是我的榮幸。我隻是覺得,朝內近日吵成那樣,忽略了正事,讓人厭煩。」串好了針線,汝音又開始刺繡。「貴蔚在家裡做些什麼呢?」
「沒做什麼,捏捏陶。」貴蔚說:「我喜歡捏陶。」
汝音想了想,隨意提起。「如果貴蔚覺得在家裡閑得發慌,妳可以參加『入流舉』。」
「什麼?」
「入流舉,就是舉薦人才進入官流的考試。」汝音解釋。「不知道貴都堂有沒有和貴蔚提過,延和十年開始,朝廷就已經實施『能者任之』的政策,不論妳是什麼身分,隻要有才學,都可以入朝當職。我就是透過這個考試,進織造監任職。」
貴蔚聽得很入神。
「如果覺得待在家裡悶,不想留在那個家,就考上入流舉,自己賺取薪餉,搬出去住,過自己覺得自在的生活。在棉桐大街那裡,有一個坊區,都是方樓,提供單間的屋舍給婦女住。我有許多同僚,都是自個兒住那兒,環境很好、很安全。」
「女子……也可以走出家門?」貴蔚小心翼翼地確認。因為這個觀念是這麼的新,和主母以前灌輸她的拘謹完全不同。
「女子不一定比男人差,我們也有我們想實現的抱負。」汝音很肯定地點頭。「妳可以跟貴都當提提看,我想他會答應妳的。」
貴蔚突然有好多好多想法,想要和大哥說。她感激地說:「嗯!謝謝妳,磬子姐。妳的話,讓我更有勇氣,去正視自己的選擇。」汝音的開導,讓她封閉的心漸漸開朗,說話也就較放得開。「之後……我可以常常來找妳嗎?」
汝音欣然同意。「我也很高興找到一個可以談心的妹妹,之後都歡迎妳來。」她輕拍著貴蔚的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