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全湧進了昏塗的腦子裡。她啊了一聲,趕緊坐起來,要去解。
「等一下,蔚蔚。」貴媛安叫住她。「答案呢?妳要不要哥哥陪啊?嗯?」她隻要開口說一句好,他絕對為她留下。
可貴蔚又回復了那憨直的性子。「別鬧了,大哥。」她羞窘地解開繩索。「你要趕回穰原,不可以耽誤那些政事!」
貴媛安失望地歎口氣,靜靜地讓貴蔚為他解開手。
室內好安靜,她隻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還有男人沉穩的吐息。可這凝滯的氛圍,反而讓貴蔚更緊張,小手不靈活了,怎麼都解不開那繩結。因為這安靜給了她更多空間,去回想著昨夜那好聽得令人酥|麻的長吟,以及那一聲聲親昵的呼喚。
那全是來自於她身下的男人。
而這男人正用專注的眸光,看透著她,緊鎖著她,她的心怎能不慌?
片刻後,貴蔚總算解開繩結。她正想下榻,讓貴媛安起身,沒想到下一刻她便感到天旋地轉的,又被撈倒回貴媛安結實暖熱的懷裡。
「蔚蔚。」貴媛安的熱唇貼緊著貴蔚的耳,輕說:「昨夜妳對哥哥的保證,哥哥沒有忘。妳不準再對哥哥說謊了,知道嗎?」
貴蔚的身子一僵,囁嚅地應了一聲。
貴媛安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他說:「蔚蔚,妳知道我父親怎麼死的嗎?」
貴蔚微驚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會突然開起這話題。
她甚至發現,貴媛安的注視,滲進了怯弱、哀傷以及害怕。
其實,她和義父並不熟悉,她被領進家門的兩三年後,義父就從沒出現在府邸裡了。那喪禮,也是被人強迫領著,故作哀傷,她根本不明白發生過什麼事。
「妳知道嗎?濤瀾侯家每代長子都會承繼這顆先祖武羅的玉心。」貴媛安牽著她的手,去摸他的胸口。「我們不會疲憊、不會生病、不會受傷,更不易老去,因為我們有玉心保護。可是……玉心隻有一個東西無法抵抗,妳知道那是什麼嗎?」
貴蔚認真地聽著,貴媛安卻笑得很淒涼。
「是寂寞,蔚蔚。」他說:「父親他,就是被寂寞逼著,不想活的。」
貴蔚眠緊唇,怯怯地點頭。
「沒有人懂他的心,沒有人願意去靠近他的心,他的妻子甚至是因為想掌控這個家,得到青春長命,才嫁給他。即使封了大侯,得了高官厚祿,那又如何?一個人寂寞的活在世上,即使長壽,又有什麼意思?」
他呼了口氣,再說:「所以,父親他……他沒了求生的意念,寂寞,灰心,讓他放任著那顆玉心衰弱,然後,等著任何一個病痛與傷口,奪走他的性命。」
說著,貴媛安緩緩的將臉埋進貴蔚的頸窩裡,貴蔚戚受到他的顫唞。「蔚蔚,蔚蔚……再給哥哥一個保證。」貴媛安的聲音悶悶啞啞的。「永還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讓我感到寂寞,不要讓我……」他哽了一聲,顫唞著說:「被寂寞殺死。」
貴蔚睜大著眼,呼吸急促。
她想起之前和哥哥從磬子姐那兒回來時,他也表現過這難得的怯弱與恐懼,那時,她很直白地應和他,說她這顆瞭解他的心,永遠永遠不會改變。她還記得,他笑得好幸福、好安心。可是,貴蔚現在卻說不出這樣讓他高興的話來。
因為她覺得,哥哥的要求,不過是想把她鎖在那個家裡。一旦她答應了他,給了他保證,她就永遠無法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家,也永遠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
她終是一顆,會讓這家族斃命的毒瘤。她要怎麼說?她要怎麼麵對貴媛安這緊迫盯人的纏黏?那保證,她真的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