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蔚脹紅著臉,完全無法呼吸。因為德豐的攻擊,還有德豐口中的事實。
逼瘋主母?毒死嫂嫂?把三司使的家,全部鏟平殆盡……
貴蔚痛苦地緊閉上眼,忽然,大哥那柔情的話語闖了進來。
在這個家,就我跟妳,我們擁有一切,不用顧忌任何人。
哥哥會騙妳嗎?那個家,真的很安全、很安全了……
她最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嗎?貴蔚慘叫一聲,雙腳奮力地瞪著桌腳與地麵,想要掙開德豐。她終究還是成為了那害死整個家族的毒瘤了嗎?
是她,真的是她逼著大哥,做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嗎?
「不準躲!賤人!」德豐抓了那茶粿,掐開貴蔚的嘴巴,就要把它給塞進去。
「我好不容易從那屠殺中逃出來,既然神這麼慈悲,我又怎能錯過這折磨你們的機會呢?」德豐笑得瘋巔,像個惡鬼。「給我吃!吃下去!妳不是最愛吃這茶粿嗎?!讓妳這賤人嘗嘗我妹妹所受到的痛苦--」
貴蔚嗚嗚地悶叫著、哭泣著。她想逃。不但要逃離這瘋子的折磨,她更想逃離貴媛安--如果活著回去,她就得麵對貴媛安為她犯下的罪孽!
她要怎麼麵對這個世間?!
痛苦到了極點的此刻,絕望的念頭籠罩住她。
如果這男人硬要置她於死地……那她,願意接受!
忽然,咚地,震了一聲。貴蔚感覺到一大把熱燙的液體灑在臉上,接著,全身的束縛都解脫了,再沒人強迫她吞下那塊摻毒的茶粿。
她睜開眼,看到德豐的死狀-- 一把利刃,準準地貫穿他的喉頭。
她永遠忘不了,這個男子到死都露著一抹,像德清氏一樣的笑。
※ ※ ※
出事隔天下午,婺州裝軍團指揮來報,說已在椿縣找到三司使長於德豐及其同夥。酉時,成功突破奸賊據點,救出人質。主諜德豐當場斃命,餘黨皆活捉待審。
由於他們於槐縣古廟中殘害無辜百姓與僧人,又要脅都堂大宰相之至親,罪不可赦,因此審刑院發函請求貴媛安,加重其刑,不得寬待。
深更,貴媛安仍待在府部大門旁的偏廂,審著這份奏報。那偏廂是專給看門人住用的,貴媛安想第一時間就等到人,所以已連續兩夜死守在這裡,連急務都是在此處置。他拿起朱筆,在奏報上批了「可」字,然後交給一直候在身邊的鄭參事。
「現在就發給審刑院。」他說:「三更一到,絞刑。」
「好的,俟爺。」精神不濟的鄭參事點了頭,要出房將這奏報交給跑腿小廝。
「鄭參事。」貴媛安又叫住他,他趕緊折回來待命。「明早,給我找來參與那次差事的名單。」貴媛安的眼死死地瞪著麵前的燭火,泠冷地說:「我要嚴懲。」
「是的,侯爺。」鄭參事戰兢地答。
要不是那回抄收三司便府邸的行動有漏網之魚,讓三司使的長子給逃掉的話,他們現在也不用這麼被折騰了。
又過了片刻,忽然有小廝在外頭喊著。「回來了!回來了!」小廝闖進屋裡,氣喘喘地喊:「侯爺!馬車回來了。」
貴媛安馬上沖出去,沖到車道上,也不怕還未停駛的馬車會撞上。
他擔心得好慌,慌得全身都在顫唞,車廂的軸把扭了好久才打開。「蔚蔚!蔚蔚……」他跳上車廂,無視陪乘的官員,就要去抱被毛毯包裹得實實的貴蔚。
貴蔚聽到貴媛安的聲音,連忙往車廂另一頭縮躲著。貴媛安一愣。
「蔚蔚,別怕,是哥哥啊……」他強笑著,以為貴蔚是受驚了,他好耐心地哄著。「現在都安全了,沒人會傷害妳。來,讓哥哥抱妳,我們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