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的語氣說:「把那指揮叫過來,我要親自與他談話。」
裕子夫靜了一會兒,才答:「是的,貴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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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蔚的眼睛惶恐地轉動著,想把周遭給看個仔細。自己身在何處,至少心裡要有個底。可是這昏暗的鬥室,甚至讓她分不清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
她隻感覺到自己被捆在一把圈椅上,麵前可以踢到一張桌。流在頰邊的血已幹黏住,刺得她皮膚好疼,傷口則悶悶麻痛著,她想,外頭的時間應該已過了一天。
又過了片刻,這間小鬥室終於出現了光亮,是燭光的昏黃。
貴蔚畏光地一縮,當視線適應了光線後,來人已經坐定在她麵前。
看著來人熟悉的麵廓五官,貴蔚倒吸一口氣。
這個男人,年約四十。身上穿著朝服,頭上遺留著冠帽,貴蔚認得這些樣式,想他大約是四品左右的京官。但他現下的模樣絕不像一個文質彬彬的官人,倒像個流離失所的難民。朝服上不但滿是塵土,甚至沾有血汙,冠帽搖搖欲墜,披頭散髮的,讓他陰冷的表情顯得更加難測。
他發現貴蔚在打探著他,他斜著嘴,送她一記詭異的笑。
她的嫂嫂德清氏笑起來的時候,就是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看妳這反應。」男人說:「妳定認出我是誰了?」
見她不回話,他又說:「我正是德清的大哥,德豐。」
貴蔚猜中了。現在,她想知道這男人把她強押到這裡來的目的是什麼。
此時,有人敲門,德豐與來人交談幾句後,端來一盤食物。貴蔚定睛一瞧,咬著唇。為什麼是她最愛吃的糖茶粿?貴蔚恐懼地想起之前,那茶粿毒死狗的事情。
坐定後,德豐又用話家常的口氣,與她談起話來。
「妳知道,妳大哥最近做了什麼事嗎?妳肯定不知道。」他說:「妳就像隻被保護過度的珍禽一樣,一旦放到外頭的世界去,連如何覓食自保都不會。」
貴蔚隱隱吸一口氣,不讓他察覺。她天真地想,假使不讓他知道她害怕的話,他就沒法恐嚇她,或用她去威脅哥哥。但這男人不是德清的兄長嗎?既是親家,為何會反目成仇到這般地步?
她不在的這三個月,穰原的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貴蔚很努力地隱忍著疑慮與恐懼,看著這男人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哈哈笑了幾聲,張狂地說:「妳哥哥把妳教得很好,教妳這麼全心全意地信他。妳這眼神告訴哦,妳很相信妳哥哥的為人,認為我們這些人,都是要陷害妳哥哥的壞人,我們想利用妳,去和妳哥哥談條件,讓我們的奸計得逞,是不是?」
貴蔚僵著臉,忍著發抖。麵對這些在官場上打滾數十年的人,她就像無措的小鳥一樣,隻能等著被老鷹獵食。
「妳這答案,真是大錯特錯!」說著,德豐的臉上沒了笑,聲音拔尖了起來。「妳大哥,才是全禁國中,最該被唾棄的骯髒傢夥!」
貴蔚睜大眼,好想頂撞他。但德豐沒給她機會,他譏笑她。「妳一定想罵我,不準這麼汙辱妳哥哥,對不對?」他站起身,展開手臂。「妳看,我這身樣子,是誰搞出來的?妳猜,我現在淪落得像乞丐,連個家、連個家人都沒有了--是誰害的?!是誰害的!就是妳那偉大的兄長!」
德豐的臉霎時變得獰惡,甚至激動得沖過去,掐捏住貴蔚的脖子,狠話一句句地往她臉上砸去。「你們這對賤人,為了自己的幸福,就這麼不擇手段嗎?竟然這麼狠心,不但逼瘋自己的母親,還毒殺自己的元配?!我妹妹何其無辜,我們德家又犯了什麼罪孽,為什麼要被你們這樣抄家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