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段(1 / 3)

表情還有眼神。

可貴蔚卻在逃避,她撇開頭,眼睛還是閉著,眼淚流不停。

「蔚蔚!蔚蔚!」那些眼淚讓他好心急、好心痛,他竟然找不到止住它們的辦法。「妳到底怎麼了?妳跟哥哥說,好不好?不要哭,不要用哭來懲罰我……」

不安再度抓攫他,他多疑的心掙脫而出。他胡亂地想著,會不會,會不會她知道了什麼?知道了清穆侯的事,知道了什麼他極不願讓她知道的事……

他竟怕得牙齒都在打著顫。

貴蔚掙開了他,爬下躺椅,背著他用衣袖擦著眼淚。

「蔚蔚……」他坐起身,虛弱的說:「看著哥哥,和哥哥說話好嗎?好嗎?」

他這才驚覺,從頭到尾,貴蔚都不讓他正視她的臉、她的眼睛。

貴蔚平復了好久,才肯出聲。「沒事的,大哥。」

「蔚蔚……」她一點也不像沒事。

貴蔚打斷他。「我隻是,因為太久沒看到大哥,大哥回來了,我們又像從前那樣了,我感到,感到很開心,所以就哭了。我生病之後,就變得很愛哭。對不起,大哥,你不要操心。」

是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貴媛安好想打破她的謊言。

貴蔚掀開簾子,依然背對著貴媛安,強笑著說:「我剛剛請人準備了晚餐,大哥,是康州都慶的家鄉菜。我們好久沒一起吃晚餐了,我們一起吃吧!」

貴媛安好久才說:「好,一起吃。」

「那我先出去,等哥哥。」說完,她就要走。

「蔚蔚,等一下。」貴媛安叫住她,並走到角落,那裡有一張條案,條案上一直都備著紙筆與墨瓶,以便急用。

他飛快地在上頭寫道:「書庫 貳拾捌號全串 可 癸亥 小寒廿貳」。

然後,他趕緊交給貴蔚。「妳讓鄭參事一會兒就給妳取鎖匙來,想看什麼書,都拿去看,好嗎?」他頓一下,再說:「還是蔚蔚想要一些陶俑的圖冊,哥哥差人給妳買,要不哥哥有空,一塊跟妳去歌賦街看,都可以。妳說好嗎?」

他說得好急切,說得百般討好。

貴蔚轉身,低著頭接過。她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匆匆的說:「謝謝大哥。」便離開了。

貴媛安像個木頭一般,愣愣站在原地,直到婢女進來服侍他穿衣,他才醒神。

貴蔚,依然不肯抬頭,看他的眼。

為什麼,他會有種再也抓不回她的感覺?

※    ※    ※

那一日,知道所有真相之後,貴蔚大病一場,關在房裡足足有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在她醒著的時候,她想了很多、很多。

貴媛安為了她,逼瘋了朱麗氏,毒殺了德清氏。為了她,他硬生生地抄了三司使全家。為了她,他殘忍無情地誅滅了清穆侯一家。為了她,他甚至背棄了忠誠,向貪婪的牡國俯首稱臣。可是,為了她,他卻願意拋下一切他在外人擺開的架子、高傲的身段、冰冷的嘴臉,不斷用微笑、用軟語來屈就她、討好她……

她到底要怎麼看待他?她到底要怎麼和他相處下去?在她知道一切之後。

這一切,甚至都是因她而起的。貴媛安曾經好激烈地阻止她,用罪人這樣的詞來形容彼此的感情。然而如今,貴蔚隻能讓自己披上這罪人的外衣,才敢用銅鏡照看自己,麵對自己。

最後,她決定了。她這個罪人,想要贖罪。所以,那天,在鄭參事隨同大夫進入多褔院探望她時,她答應了他之前向她提起的計畫--

拿到證據!舉發貴媛安與牡國勾結的事實!

她要阻止貴媛安,阻止那雙她曾經好喜歡親近的手,再染上那些骯髒的血汙。至於一切都揭發之後,她要何去何從……她淒涼地想,大慨,也隻有那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