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真是天下奇聞。可既然這麼珍惜,為什麼那窗花還會碎成那副德性啊?要是外人所為,揚橫班早把那人給殺了。」
「該不會是他自己撕壞的吧?」
「所以說兩人吵架了?」
「也有可能。揚橫班是那種愛在心裡口難開的男人,也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換取救贖。」
這兩名官員繼續在一旁碎語,殊不知在房裡辦公的人已經出來了。
揚滿善正站在他們身後,把他們精闢的評論一子一句聽進耳裡。
他咳了一下,兩名官員同時倒吸一口氣--
這、這殺氣……
他們馬上住嘴,戰戰兢兢地回頭,異口同聲道:「揚橫班好!」
揚滿善冷著臉,斜著眼看他們。「有奏摺要我批嗎?」他問。
那名送奏摺的官員趕緊雙手奉上。
揚滿善麵無表情地看了看,伸手討筆,身旁的人都趕緊獻上。
他批了奏摺,還給那名官員。「去吃午飯吧。」揚滿善說。
兩名官員呼了口氣。
出門前,揚滿善又說:「午飯後,你們自個兒跑一趟磨勘院。」
「啊?」兩人糊塗了。
「降職令已經放在你們桌上了,自己去報備。」
「降、降職令?!」
「朝廷請你們來做事,不是聊是非。」說完,揚滿善頭也不回地走了。
※※※
下朝後,揚滿善的確沒有馬上回家。
即使回到家,那裡也隻剩下一片漆黑。不會再有溫暖的燈光守著,不會再有總能牢牢抓住他胃口的飯菜香滿溢著,也不會再有那癡癡等待的小身影,一看到他回來,就興高采烈的歡騰著……
都沒有了。
那他何必那麼早回去?
於是下朝,他先去了一趟禦醫的府上。
「大夫,她還是沒來找你嗎?」揚滿善問老者。
老者鬱鬱地搖頭。「你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
揚滿善不答話,臉色陰沉。
「我也差了家僕,到街上四處找,可都沒有兔兔小姐的影子。」老者繼續說:「萬一她有什麼意外,或是一時想不開--」
「她不會想不開!」揚滿善赫然打斷。「她不會想不開,她那種堅強的傢夥,不會為了我這種男人想不開。」
老者看著他,看出了他藏在冷漠下的不安。
「算了,吉人自有天相。」老者不再說這事了。他問:「如何?要在我這兒便飯嗎?」
「不,我要回去了。」揚滿善起身。
「回去有東西好吃?」
「不用操心。以後的日子,都得這麼過。」他語氣冷硬的說。
老者嘆氣。「好吧。」
「大夫,若真找到兔兔,隻消來個口信就好,讓我知道她平安。」
「你不來看她?」
揚滿善冷著臉。「不用了。」頓了頓,又說:「她也不會想看到我。」
向老者作個揖,揚滿善便離開了。他沒有坐上馬車,將副官與馬扶都打發了,便自己往南,走進穰原繁華的街市裡。
他每一步都走得極慢,雙眼看得極仔細。
即使他對外人都在嘴硬,即使他連對自己都不坦白。可是,他已不知道該如何再掩藏這顆想念兔兔、擔心兔兔的心了。
日復一日,他發現自己焦急、落寞的模樣越來越明顯。
他後悔了嗎?後悔那樣對待兔兔嗎?
揚滿善突然怒了,對自己怒了。混帳!該死!他憑什麼後悔?!
那樣傷害兔兔之後,他憑什麼後悔?他後悔了,難道就不用為兔兔的傷賠上自己的終生來贖罪嗎?!
氣怒之下,他不顧眾人目光,揮手捶向街上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