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人不可置否的忘了應聲,又像是狂喜般開口道:“哎,我這就走,這就走,不打擾你們。”
我不做聲,還是陸與之禮貌的問道:“叔叔好走嗎,需要我送你去車站嗎?”
我在下麵扯了扯他的袖子,還齜牙咧嘴的瞪他,示意他別多管閑事,哪知道他隻是反手扣住我繼而輕聲安撫我;“未乙,別鬧。”
男人看到我們這裏的氣氛立馬上來主動打圓場:“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一會兒就到了。”
我突然感覺有一絲愧疚,但男人已經擺手準備離開,這時,張女士從房裏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厚厚的信封,我猜裏麵應該是厚厚的一遝人民幣,如果要我掙的話起碼得三個月,靠我媽值夜班的話得值一個月的通宵,外帶我們娘兩不吃不喝。
張女士看到我的時候麵上一陣煞白,我的內心那點愧疚,頓時煙消雲散,麵上難以避免的露出難看的臉色,這臉色過了麵部再到嘴裏,就必然會形成各種夾槍帶棒不好聽的言語。
我上手奪過張女士手裏的錢,張女士驚呼出聲,我轉臉看向那個討厭至極的男人:“呦,你這送一趟車費真豐厚啊,你哪找的工作啊?帶你女兒我也發發財唄,剛付完房貸,正沒錢呢。”
說著我又轉向張女士,我發誓,我絕對不想傷害她,但怒氣一路上湧,衝破了我的太陽穴,我完全無法控製自己。
“張英蓮,你真大方啊,你哪來的這麼多錢?又從我婆婆這裏借?”
“未乙,我發了工資就….”
“發工資?就還?你還的上嗎你?你還了,我拿工資養你?就拿我那個社會補助才能活下的工作?是,我是應該養你,我活該的,誰讓我是你們兩個偉大基因下的產物呢。”
陸與之上來拉我,我一把甩開他,然後再將錢塞到男人的手裏冷笑道:“多花點,別怕,我們這兒不是還有房子嗎,剛還清房貸,還熱乎,來得及賣!”
男人捏著錢,臉上是令人惡心的畏畏縮縮,我看夠了他的那副樣子,在我的小時候為數不多的記憶裏,張女士的床頭藏著一張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背後是廣闊的機場,他意氣風發的站在中間,直挺挺的,像一根柱子又像一顆參天大樹。
而現在的他,隻令人不住的惡心,頭發三四天沒洗的油膩,身上裹挾著已經早就不時興的長風衣,仔細看,上麵還有一些線頭,他將臉裹進一條黑乎乎的格子圍巾裏,看不清五官,但我知道,裏麵一定醜陋的厲害,隻有兩隻眼睛,裏麵充滿了瑟縮,可我知道那瑟縮的背後是殘忍和….殘忍。
我用淩厲的眼神直視著他,他不敢抬眼看我,手指在信封上來回描繪,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立馬離開了,他帶走了那個信封,也帶走了我對他最後一絲愧疚。
張女士過來伸手拉我,我不耐煩的甩開,陸與之見狀上來隔開我和張女士對視的眼神,他對著張女士說:“阿姨,我等下就要走了,能跟您談談嗎?”
張女士看著落空的手,再看看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疑惑的瞪陸與之,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的拍我的頭然後寬聲安慰道:“沒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