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紛紛從一場驚夢中醒來一般,神色鬆動。
霍宸笑讚:“虞家刀法果然精妙,這一招朝花夕拾,有驚無險,風流大氣。”
太後也讚道:“虞將軍教女有方,我看須眉男兒也未必有這樣的好身手。”
薛婉容這時才呼出一口氣來,竟像是一直懸著心肺,不曾呼吸一般。
含光謝恩落座,對皇後微微笑道:“含光不會吟詩作畫,隻會舞刀弄槍,讓皇後娘娘見笑了。”
薛婉容強笑道:“那裏,淑妃刀法讓我們大開眼界。”
含光故意又道:“山寨裏都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撿了一條命的人,性格豪放直爽,有什麼便直來直去,言語不合動刀動槍也是常事。這次護送皇上回京,我這鴛鴦寶刀不知弑了多少血。蒙皇上恩寵,特賜我可在宮中佩刀,這寶刀本是一對,名叫雲卷雲舒,回頭我再演一套雙刀的刀法給皇後娘娘看看。”
薛婉容牽了牽唇角,勉強顯出一絲笑意卻沒有作答。
霍宸抿著唇角,強壓了一抹笑意,低頭飲酒。
座上嬪妃皆鴉雀無聲,她們見到的女子無非是大家閨秀,即便心如蛇蠍,麵上也端的是文雅斯文,隻在暗地裏你死我活,似含光這般如烈酒朝陽的女子,磊落灑脫不輸於須眉,若是惹急了,隻怕一刀立斬,血濺當場。當下眾人心寒膽怯,存了敬畏之心。
晚宴結束,眾人各自回到宮室。霍宸翻了許賢妃的玉牌,卻在半個時辰後,悄然來到關雎宮。
含光早已歇下,朦朧間看見鮫綃帳外一個高瘦的人影,心知是他,便故意裝睡。
霍宸輕手輕腳揭開紗帳,除了鞋襪衣服,躺在她的身側,含光依然不動,但唇角卻不知不覺彎了起來。
霍宸這才知道她裝睡,便不客氣的伸手進去,探到她的腋下。含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忙不迭的躲閃。他便上下其手在她身上胡亂摸了一通,她又羞又癢,握著他的手,便在他肩頭輕輕咬了一口。
霍宸輕笑:“好大的膽子,嚇唬皇後不說,連皇上也敢咬。”
含光俏皮的皺了皺鼻子,笑嘻嘻道:“臣妾隻是遵從了皇上的旨意。”
“我知她擊鼓傳花不過是想讓你當眾出醜罷了,今日借著碧落挫一挫她的銳氣與囂張,也替速兒出一口惡氣。”
“我正是此意。”
“如此一來,別人敬你,皇後怕你,這樣也好。”
含光突然生出一份羞赧,柔聲問道:“那你呢?”
霍宸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道:“我自然是痛愛不及。”
含光挑眉一笑:“若是你敢負我,我對你也不客氣。”
霍宸調侃道:“我早說過,你與河東獅有一拚,果然。”
兩人柔聲笑語溫存了一會兒便相擁而眠。
含光一刀驚豔,翌日嬪妃宮人見她便是又敬又怕,特別是碧落,含光去昭陽宮請安時,她見到含光便神色驚慌閃躲。
太後得知含光有孕大喜過望,免了她每日早晚請安,隻讓她安心養胎。霍宸子嗣甚少,霍速在她眼中,壓根算不得孫兒。因此對含光寄予厚望。
含光從安泰殿請安出來,經過太液池,看見承影站著清波橋下。
自從入宮,已有數日不曾見到他。想起兩人之間十數年的情義和那些清淡如菊的舊日時光,含光心裏有點艱澀,迎著他走了過去。
湖邊涼風習習,秋菊晚桂競相吐芳,柳葉微帶淺淡黃色,逆了春光,便不複當時碧翠,人亦如此,拗不過人生中風雲變幻的際遇。
承影站在樹下似乎就是為了等她,見到她來,便上前幾步。
含光揮了揮手,讓映雪和寫春及身後的宮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