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走到跟前,打量著她,眸中閃過一抹痛惜,輕聲道:“含光,你瘦了。”
含光摸著自己的臉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孕之後,她的身子一直不爽利,害喜的厲害,每日吐得天昏地暗,自然消瘦。
“爹還好麼?”自從封妃,她不再跟誰霍宸去乾儀殿上朝,便也數日不曾見到虞虎臣。
“有件事,義父讓我來告訴你。”
“什麼事?”
“皇上壽辰,梁國派了使臣前來祝賀。皇上在暢景苑賜宴的時候,義父覺得那位梁國使臣身邊的一個少年,很像一個人。”
“誰?”
“霄練。”
含光一震:“你說什麼?”
承影點頭,“義父當時便讓我看,可是時隔多年,小孩子容貌變化較大,我無法確認。義父卻覺得很像,那少年的眉間有一顆黑痣。”
“霄練的眉間的確是有一顆黑痣。”
“義父還打聽出,那少年是梁國使臣的兒子,名叫許為,年方十六,霄練若是活著,今年也正是十六。”
“若是霄練,他應該認得父親才對。”
“義父也正是因此才不敢確定,這兩日他心神不寧,四處打聽卻沒什麼結果,便想讓你見見那許為。”
含光心裏又是激動又是難過,急切之中恨不得立刻去看看那個少年的模樣。
“義父的意思是,此事你先別告訴皇上,不論許為是不是霄練,他目前的身份是梁國人,兩國相爭數十年,戰亂不斷,義父當年又背了叛國通敵的罪名,所以此事先私下進行,以免對你和義父不利。”
含光點頭,“那我如何才能見他一麵?”
承影道:“此事我和義父來安排。”
含光回到關雎宮,心裏久久未能平靜。驚風城外的山崖,高約數丈,唯一生還的希望便是掛在樹上,霄練那時年幼體輕,也許真的上天眷顧……一念及此,含光更是坐臥不寧,恨不得立刻就見一見那位許為。
吃過晚膳,速兒戀著含光不肯去睡,求含光給他講故事。他小小年紀便嚐盡世態炎涼,有異於常人的敏銳聰慧,雖然口中不說,但心裏卻知道含光對他,是真心真意的好。所以便對含光生了依戀之情,一日竟然脫口而出喊了含光一句母妃。
含光擁著他,對他講起宮外的逸聞趣事,速兒睜大眼睛,驚異好奇,自小到大,他從未出過宮廷,含光口中的那些事物,對他來說,怔然如天荒夜談一般離奇。含光看著速兒的模樣,半是心酸,半是心痛,這才體會到當年的閑雲寺對霍宸的重要,那時的他,又何嚐不是圈禁在紫禁城中的一隻鳥?讀書萬卷又如何?見過的也隻是這紅牆之內的方寸之天。
不知不覺夜色深了,含光哄了速兒去睡,殿外傳來通報之聲,皇帝駕臨。
含光牽起速兒,走到殿門處,隻見霍宸已經踏上了台階,站在了廊下。
“參見父皇。”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含光笑道:“速兒正要去睡。”說罷,便將速兒交給一旁隨侍的宮人。
霍宸走進內殿,宮人服侍著沐浴更衣,換了一套錦袍,斜斜靠在紫檀椅上,揉了揉眉梢。
含光見他似有心思,便偎依在他身畔問道:“皇上有什麼為難之事?”
霍宸握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裏撫摩,低聲歎道:“康王勢力比我想的複雜,竟然將根係伸到了梁國,我委實小瞧了他。”
“此話怎講?”
“此次生辰,梁國派了使臣許誌昂來給朕慶壽,此乃示好之意,。不想此舉還有內情,驛館使節來稟,許誌昂私下見了一個人,此人你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