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雲飆塵的相見並沒有太多的寒暄，從我的臉色他就能知道嶽家兄弟二人的近況不好，很不好；而他仍舊帶著白玉麵具出現在梟鷹會眾人眼前，其實，他的身份早不再是個謎題，自從城飛花介入梟鷹會之中，蘭子君漸漸也知道了很多內幕，可她亦是個嘴嚴的女人，對蕭霽不利的事，她從來不會多問。
“那麼公主，可以啟程了麼？”白馬之上的男子，依舊溫和，不急不躁地說話，淡漠地如同天邊的流雲。他沒有給我太多的時間，我想該說的蕭霽已經與他交代清楚，在旁人看來，他的任務僅僅是將這批殘次的兵刃送到慕容淵的兵營裏；而我們卻很清楚，沒有什麼比救出祁忘川更重要的事情。
我翻身上馬，接連與這種動物的接觸，如今的我，竟也可以憑著技巧駕馭一匹戰馬。甚至，可以多帶一個杜鵑。煙仔說我變了，變得讓她更喜歡了，我也覺得——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從未有過的喜歡。
蕭霽沒有與我道別，他說很快就會再見。
——————
“荊州那裏……南征和野鷹叔他們還好麼？”
“荊州的兵力全退，黑水河一戰前，慕容清就已經放棄荊州。隻是沒有想到，慕容淵居然做出這等糊塗的舉動，廢帝自立，妄圖自己領兵在福業城決戰，兵書上有的記載，有時候背水一戰，未必是件好事……慕容淵作此唐突的決策，實屬急功近利衝昏了頭腦。梟鷹會當真是遇上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想這其中，也有彎彎姑娘和爺的功勞罷。”雲飆塵聲沉若水，忽而在馬上朝我一拱手，“爺和姑娘的婚事，也沒能趕上，著實抱歉……”
我當然知道，慕容淵這麼急著自立為帝是為了什麼。
也知道自從將他老子苦心安排的兵力部署圖給蕭霽，是給自己選擇了一條多麼坎坷的路。
我不知道如此以往，有一天會不會被他感動，但是被那份蠻橫和瘋狂包圍著，我無法察覺到一絲一毫的愛。他是個傻哥哥，真的傻。
“客氣話金針菇大哥就莫說了，你我都知道此番再入福業城的目的。”我打斷他的話，“如今隻有煙仔一人在福業城，祁忘川卻依舊被慕容淵押下，說明城裏的局麵很混亂……混亂到……已經出乎你姐姐的意料了，我們必須要快！你送東西，我闖天牢，蕭霽帶兵攻城……三者的時間要配合到天衣無縫才行。”
“你們……原來都知道了。”他聽見“姐姐”二字字時，先是一愣，忽而微笑搖了頭，“也罷，這麼久了，若是不知道，才是奇怪的罷。”頓了頓，他接著我的話往下去，“”
“謝謝你們一路幫他至此。”我誠懇一句。
他搖頭，烏發垂於側臉，“雲家曾受嶽家的恩惠，我與姐姐早已決定助他一臂之力。說來可笑，我本是‘四卉五翼’安插在祁府的內應，誰料竟不知不覺間撞破了祁忘川那麼多的秘密……想不幫他都難。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很能隱忍的人，我從不沒想過，他能為報仇，做那麼多，那麼絕。”
“我也沒有想過，原來大家都不簡單。”我笑笑，抬眼能見福業城的大門。城樓上守兵神色警覺，不停來回巡查，見我們這一列車隊不緊不慌地向城中駛去，不由都更加戒備，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我們瞧。
我身後聽我和雲飆塵談話一路的杜鵑依舊沉默，乖巧地像是一隻小鳥，不知在想些什麼。我想她應該已經明白過來：曾經慕容清眼中的紅人少府監大人並不是尋常家夥，他和梟鷹會……或者說他和那群反賊間千絲萬縷的聯係，並不比我這個冒牌公主少任何一絲一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