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牧仁已經許久不碰家裏馬頭琴了。是袁月亮發現了已經落有灰塵的琴盒,與阿爾斯楞一說,“小獅子”當時就來了勁兒,誇口道:這是馬頭琴,是用馬腦袋做的。
“啊?那馬得多疼啊?”袁月亮的心都揪揪起來了,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怎樣拿下一個馬頭去做一把琴。
阿爾斯楞笑著說:不疼,馬可聽話了。我爸拉馬頭琴拉得可好了。
“‘獅子哥’,你聽過嗎?”小袁野問。
“聽過,我不騙你。我一求我爸,他就給我拉。”
“真的嗎?”袁月亮問。
袁野又說:“獅子哥”,你還能讓你爸再拉琴嗎?
阿爾斯楞:你倆想聽?
袁月亮和袁野同時點點頭。
“好。我這就去找我爸——”阿爾斯楞說完,轉身就跑出去了。
包牧仁正在院子裏收拾農具,鋤頭把兒斷了,得換一根新的。為了不磨手,他正用碎碗碴子刮著細柳木杆兒。被兒子阿爾斯楞纏得沒辦法,隻好答應他就拉一段。阿爾斯楞不幹,講來講去,答成拉三首曲子的“協議”。
包牧仁把琴拿到院子裏,坐在膠輪車上,先擦了擦琴盒,然後打開。
“那馬頭——不是馬腦袋做的!”袁月亮發現了琴的秘密。
包牧仁笑了,說:是木頭刻的。用馬腦袋做?那琴還能拿得動嗎?
袁野:我“獅子哥”剛才說,馬頭琴是用馬腦袋做的。
“別聽他瞎白話——”包牧仁說完,開始調試琴音。
阿爾斯楞有些委屈,說:爸,我爺爺就說過,馬頭琴是用馬腦袋做的。
包牧仁:你爺爺那是給你講故事,說的是馬頭琴的來曆。當初啊,草原上有一個牧人……
“是孔雀屏草原嗎?”阿爾斯楞搶著問,沒等爸爸回答,他又對袁月亮和袁野說,“我姥姥和姥爺家就在孔雀屏草原。老遠老遠了,那裏的草原老大老大了,有老多老多的羊了,手把羊肉老香老香了……”
“你是老能顯擺老能顯擺了。”包牧仁笑著製止了兒子的“吹牛”。
袁月亮和袁野都憋不住嘻嘻地笑了起來。
阿爾斯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袁月亮:舅舅,你剛才講馬頭琴的來曆,還沒講完呢。
包牧仁:還是月亮最懂事兒了。老早老早以前啊,草原上有一個放牧的人,他有一匹可愛的小白馬,跑得可快了,像一陣風似的。後來,被一個霸道的王爺相中了,硬給搶走了。有一天,王爺要騎小白馬,剛跨上馬背還沒有坐穩,白馬猛地一尥蹶子,把他摔了下來。小白馬就開跑去,那個該死的王爺爬起來大喊大叫讓手下放箭。小白馬身上中了好多箭,但它還是跑回了家,死在最親愛的主人麵前了。為了懷念小白馬,主人就用它的骨頭、筋和尾做成了一把琴。當然,這也是小白馬托夢給主人讓他這麼做的……
“小白馬真可憐。”袁月亮的眼裏含滿了淚。
“不說這些了,我給你們拉上一段吧。拉一段你們都會唱的……”包牧仁擺好架式,準備拉琴了。
袁月亮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