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京城(2 / 2)

為保國家安寧,安鎮山在去年為新帝先後平定了齊王、楚王、蜀王等幾個異姓王和皇室宗親的叛亂,史稱貞靖平亂,命其獨女安玲瓏擊潰了勃國的侵擾,與逐漸做大的琅琊王形成製衡的局麵。

琅琊王是先皇後的胞兄,也是新帝的親舅舅。此人眼光獨到,見識廣博。當年若不是他鼓動先帝起兵,並起草了一份震動天下的檄文,恐怕也沒有現在的儀國。隻是這個人追逐權勢,廣泛結交朝廷內外的望族貴胄,建國之後更是黨同伐異,讓人不得不多想。

年高德劭的太子太傅蕭炎因曾向先帝彈劾周止收取地方官吏的“歲供”致使周止被先帝責備而與周止結仇,去年重陽節,先帝剛剛駕崩不過半年,周止竟然以蕭炎早期作品《蕭瑾烈詩稿》、《蕭瑾烈遊記》中有暗諷朝廷的言論為由,命吏部將其革職查辦。當時,有很多文臣為蕭炎求情,周止又借機給蕭炎扣上了“結黨營私”的帽子,直接發配充軍。而七十九歲高齡的蕭炎押解途中一病不起,悲慘死去。

如此做法,朝臣們心知肚明,但敢怒不敢言。

安鎮山在時,周止還算收斂,如今沒了安鎮山的牽製,不知道將來周止會如何肆無忌憚,而套在龍袍裏的小天子又會如何左右為難、惶恐不安。

勉力支撐著身體的安玲瓏心裏對自己還是有懷疑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命於危難之間,維持安家的江山。

這或許也是儀國所有人的疑問。

尚陽閣上,百裏穆趴在欄杆上,俯視著湧動的人群,對身邊一襲白衣、手上握著一枝湘妃竹的年輕人問:“慕之,你見過玲瓏郡主的真容嗎?”

“見過。”語氣淡淡的。

“真的?你可真幸運!”百裏穆驚喜地大叫出來,“我家鄉偏遠,這是第一次進京,竟然有幸遠觀玲瓏郡主的風采。造化!造化!”

聽者沒有任何表態。

百裏穆放大了膽子說:“可惜了,這麼了不起的女子竟然早就定了親事,也不知道是便宜了哪個愣頭小子——誒,不對,聽說郡主又解除了婚約——嗨,總之對我來說還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啊。”

半晌,聽者答了一句“嗯”,勉強算是回音。

百裏穆抬頭看著這個冷著臉的年輕人,不解地說:“雖說你性子沉穩,但是你年紀比我還小,怎麼都不說話的?慕之,你是不是心裏有事?”

林慕之今天的臉色有些淒然,他說:“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兒?”百裏穆直起腰問。

林慕之摩挲了一下手中三尺來長的湘妃竹,說:“家中有事,需要我打理。”

“你不參加殿試了?”百裏穆眼睛瞪的像鈴鐺。

“不參加了。”

“那多可惜!後天就開考了,你都不等等嗎?你可是解元!”

林慕之端起桌子上已經冰涼的茶水,潤了潤幹燥的喉嚨,轉身離開,臨了丟下一句:“祝你科考順利。”

從尚陽閣出來,對麵的通緝令灼燒著林慕之的眼睛。他不能待在這兒了,雖說通緝令上的畫像畫的並不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