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尋將一碗湯藥喝完,抬頭看見安玲瓏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問:“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安玲瓏被林初尋提醒,方覺察到行為失禮,不免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不是有事跟我說?”
“嗯……算是吧。我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城了,先跟你說一聲。”
“明天一早?要這麼著急嗎?”
安玲瓏輕輕歎口氣,說:“你也知道,我這次來是‘先斬後奏’的,朝中的文官武官不知道藏著多少怨氣,肯定沒少給陛下施壓。更何況,周敏臣舉薦宋萬去雲州抗敵一事雖有簡單懲處,但沒有實質性的作用,難以堵住悠悠眾口,加上安迎海的事,怎麼也得攪得朝堂動一動。這麼多年,周止在那個高高的官位上坐久了,心思也渾了,要是不折騰折騰,難保出不了大事。”
“可是你也說了,周止在朝中呆的時間久,人脈也廣,就算是安迎海的案子,恐怕也傷不到他的根本吧?”
“誰知道呢?”安玲瓏說,“這次不行還有下次,隻要他還會威脅到陛下的權位,我就不會放棄。”
“那……如果周止停手了呢?你會不會看在他功勳卓著的份上,留他一命?”
安玲瓏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說:“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林初尋聲音微弱:“作為皇家親王,又是曆史上唯一一位女王爺,我想你應該為了彰顯仁德寬厚,建議陛下對周止從寬處理。”
安玲瓏不屑地說:“彰顯仁德?我做給誰看?我的英王之位是自己爭來的,與他有什麼關係?再者說了,周止與你我父親的死有關係,雖不知道當初他在這件事裏扮演了什麼角色,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是他造成了我父王求援無果。他的罪過早就蓋過了早年的功勞,我怎麼能留他的命?不過……”
一般的女子,哪怕是有身份地位的男人,都會不自覺地在外人麵前展露自己“善良寬容”的一麵,往好聽的說,是心胸寬廣,實際上就是偽善。寬恕敵人,隻不過是為自己買個好名聲。可眼前這個女孩子並不需要,她憑著自己的真實感覺回答林初尋的問題,所以縱然已經非常疲憊,但林初尋還是好奇地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雖然陛下尚未親政,由我代替父王輔政,但對於周止的生死,還得是陛下說了算。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能讓陛下覺得,英王府已經不受控製。等陛下親政了,我也會交回兵權,我不會做第二個周止。”
聽安玲瓏說了這麼久,林初尋早就撐不住了,他勉強睜開的眼,也似合非合的,他的聲音微弱,說:“看來你自有打算,都是我多想了。你放心回京,不用擔心我。等……等百裏穆收拾完渭南的殘局,我們就回去,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
安玲瓏給林初尋壓了壓被角,試了試額頭的溫度,輕聲說:“你且休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好……”
看著林初尋合上雙眼,臉色白得嚇人,安玲瓏實在舍不得離開他。可朝局動蕩,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解決,所以她狠了狠心,踏出了房門。
房門口,百裏穆已經等候多時。見安玲瓏出來,百裏穆恭敬地行了個禮:“英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