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原地轉了個圈,“你看我這不就好好地?”誰料大話尚未講完,那身子已如同秋風裏的一片落葉,搖晃不定。路瑤但感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竹遠臉色大變,搶將上前一把扶住路瑤,抱起來時,隻覺得比紙片兒還輕,心中不由大慟。
“少爺……”明月在一旁幫扶著把路瑤安放在床上,一臉緊張問道,“我去叫孟伯過來?”
竹遠定了定神,也無表情道,“你在這裏守著淩波,我去去就回。”說完,如風一樣出了後院,卻是往林夫人房中奔來。
林夫人居然還沒有起床,竹遠讓芙蓉進去通報,自己卻在屋子裏來來回回的走著,心裏忐忑不安,油煎火燎--隻怪自己無能,平日隻能紙上談兵,於實際卻無一點用處。這些日子,自己用心為路瑤診治,這病卻是一日重似一日,不得已還是求一求母親罷……
“太太,少爺他來了。”芙蓉為林夫人心腹,凡有私密之事,林夫人也從不瞞她。
“先晾一晾他好了。”林夫人慢悠悠道,“他也該長進了。”
“那大少奶奶的病?”芙蓉麵露為難。
“不差這一會子。”林夫人仍然氣定神閑。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林夫人才慢慢掀了簾子出來。
“母親,兒子給您請安。”竹遠幾乎踉蹌的小跑過去,見林夫人目不轉睛的瞪著他,才又遲疑著慢下來。
林夫人早見兒子不成器的模樣,為了一個女子,慌張失措,成何體統。聲音不自覺沉了幾分道:“遠兒,這一大早來這看娘親,真讓為娘感動,快坐下罷。”
竹遠聽娘親這般說話,不由有些不安,隻是也顧不上其他,急切說道:“娘親,你能親自給淩波診視一番嗎?今早上她又暈了過去。”
“原來不是專門看娘親的啊,白白讓娘親空歡喜一場,那個女子就這般讓你上心?”自路瑤嫁給竹遠以後,林氏見兒子漸漸拋開往日陰霾,心中早寒了幾層--自己往日的擔驚受怕,兒子何嚐記掛過一分。
“我,我……”竹遠不會反駁,也確實為往日所作所為慚愧,臉色不由青了。
林氏終是心疼兒子,見他額上汗都出來了,當下走至竹遠麵前,用帕子輕輕給他擦了擦。也不再難為於他,隻道:“這一回,娘親但能醫好你媳婦的病,我便有一事懇求與你。”
林氏緩了神色說道:“竹遠,你今年十八了,又娶了親,但凡有些實務也該上心些。娘親從不指望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娘尊重你的意願,往後尊了你外祖父的衣缽也是好的。今日娘求你這事,便是過了中秋,你就去城裏罷。娘特意求了你祖父昔日同僚,破格收你為關門弟子。你如今也願意出門,這事你可答應?”
“我答應。”竹遠心中酸楚--娘親還是疼他的,隻是自己忽略的太久,“以後兒子再不讓娘親為難。”
“那好,快帶我看看你那稀罕的媳婦去罷。”林氏沒想到竹遠這麼容易便答應了,難不成那女子給兒子的影響力已經如此之大了嗎?真讓人可歎可畏。不過既然兒子能答應,往後自己便可少操了分心,這一世隻求他安安穩穩,再無坎坷才好。
林氏進門的時候,路瑤尚在昏睡之中。芙蓉作為林夫人的助手,很快打發走閑雜人等,又給了明月一包中藥,要她速速煎了藥送來。林氏坐於床邊,輕掐路瑤人中。
路瑤便在一絲疼痛中慢悠悠的睜開了眼--怎麼做夢都躲不開這老妖婆,居然還在笑?幸災樂禍一邊去。路瑤不想看這煞風景的,趕緊又閉上了眼,卻聽耳邊有人笑道:“乖兒媳,就這麼不待見婆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