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帆不吭聲。

伍晶晶知道他生氣。

今年他回北京過的年,一過就是一個月。前兩天從北京回來了,往她家送他家裏讓帶的東西,談話之中得知他要退掉之前的房子,她一家子都挺詫異,問為什麼。

——“那房東不厚道,告訴我租金每個月漲一千。”

——說得她爸媽都笑了:“千帆,你缺這倆錢?”

——他也坦白:“不缺。但不慣他這毛病。”

房子可以退出來,他不能沒地方住。她爸媽提到家裏在另一區的房子,可他硬是不答應,寧願住飯店那種冷冰冰沒人氣的環境。

事兒急,她的車老媽要用,他的車他公司有急用借走了,兩人打車出來,她問他想住哪兒,他不假思索地說了剛才飯店的地址,說離公司近。

結果一過來進了大廳就看見霍童背對著門坐在茶座的沙發裏,跟對麵的一男的相談甚歡的樣子。

趙千帆也看見了,她看著他側臉緊了緊,腳步倒還是向靠著茶座的前台去的。

可沒等他們走到前台,就聽那男的大喊了句“你又不是沒相過親”,她知道,完了。

趙千帆步子停了,手插在口袋裏,像跟人有仇似的盯著飯店前台牆壁上顯示各國時差的那十幾個鍾,半晌,轉身往外走。

她跟出去,有些不敢相信——霍童不是那種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跟趙千帆分了手,轉頭就找人相親這種事,不像是她的行事風格。

再多想一想,她心虛。

她們參加的那個戶外的俱樂部,十五一過就組織活動,嫌會員們上一年年底很多都不夠積極,專門召集他們去開了次會。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兩人分了手。

她問霍童:

——“人動員成這樣,這次你去不去?”

霍童搖頭。

——她去看她的手:“還沒好利索?”

——霍童又搖頭:“我現在到門診那邊了,事兒多,走不開。”

——哦。她忍不住開玩笑:“年裏,我批評趙千帆了,你也別慣著他,等他從北京回來,該讓他給你幫忙的地兒,你就別省著。”

霍童光笑不說話。

她當時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這傻子心也太大了,為她好的話也聽不出來。再看著俱樂部會議室落地窗外頭對著的酒吧一條街,她點她:

——“那條街你去玩過沒有?”

——“沒。”

——“中間紅色大門那家,看見沒?背後靠山大,咱省裏都管不住。”

霍童睜著雙大眼瞪她,明顯不懂她說這些幹嘛。給她氣的:

——“你問問趙千帆,他對那兒熟不熟!”

後來趙千帆在她家被她爸媽問到和霍童的事兒,她才知道這倆人年裏已經分了。

所以她心虛。也之所以,再看見趙千帆要找房子的要死不活樣兒,她一方麵想幫忙,一方麵還想勸。

但現在碰上霍童這檔子事兒,肯定更勸不了了。

沒想到她伍晶晶作了這樣的角色討了這樣的嫌,她都想給自己一巴掌拍死。

“師傅,就這兒停。”

伍晶晶還在心裏埋怨自己,耳邊聽見趙千帆的一聲交待。她抬眼看,還沒到地方呢。

趙千帆卻已經付了錢推開門要下車,她趕忙跟上,問:“你幹嘛?”

趙千帆不說話,看見人行道對過的綠燈亮了,抬腳就走。

伍晶晶追上去:“你發什麼瘋?”眼看著他拐進條小巷。

等她趕到跟前,隻看到趙千帆立在一個早點攤前頭,人都要收攤了,他在那兒跟人不知磨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