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路線地點全是趙千帆定的,下了班讓大巴車直接開到她們醫院門口等人,主任帶著同事們出來,一見趙千帆就客氣上了:“哎呦,讓你破費了啊這次。”臉上那誇張的笑讓霍童看著特別難受。

趙千帆倒還圓滑:“哪裏哪裏,上次玩兒挺好的讓我攪和了,說了要賠罪,一直耽誤到今天,是我不好意思。”

主任連忙擺手:“快別這樣說。”然後突然指她:“霍啊,說到底還是托你的福。”

對著這樣的諂媚她說不了話,隻能假笑笑。

偏偏主任身邊還有一群拍馬屁的,皮笑著對她說:“就是撒,小趙是個好伢,霍你再莫鬧了啊。(就是呀,小趙是個好孩子,霍你再別鬧了)”

這話她怎麼聽怎麼別扭,活像青樓裏的嬤嬤見了大恩客的嘴臉,至於嗎?當時就轉頭看趙千帆,他倒是挺受用的樣子,抿嘴笑著不言語,隻勾勾手讓她過去他那邊。

“你剛才不挺高興的嗎,怎麼不過去再讓人誇兩句?”霍童回想到這兒,還是覺得不得勁,忍不住就要刺兒趙千帆兩句。

趙千帆不耐煩跟在大巴後頭,加了油門超過去,鼻子裏哼一聲:“你們醫院這幫人,我不伺候。”

“得了吧你。”霍童笑他。上次出去玩他能裝,這次怎麼就沒好脾氣了?

趙千帆斜她一眼。那時候跟現在能一樣嗎?那時候這幫人沒高看他一眼,就當他是一普通家屬,對他說話辦事都在正常路線上,那他當然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現在明顯不是同一狀況,就出發前她們那兩句話,那點小心那點奉承,他估摸著,他拽點她們倒能舒服,真要像原來那樣陪著小心哄著她們玩兒,她們說不定更緊張。

“生氣了?”霍童沒聽見他的聲音,一偏頭又正看見他斜過來的這一眼,樂了,笑眯眯地問:“沒人非讓你請啊。”

他要請自然是有他的原因。趙千帆一句“跟她們我犯得上置氣嗎”把這頁揭過去,說正事兒:“先告訴你一聲,咱不光不跟她們同車,待會兒住也不住在一塊兒。”

霍童不明白了,不是說一個路線一個地方嗎,怎麼還分兩頭住呢?

“是一個地方,但……”趙千帆也解釋不清楚:“反正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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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並不近,高速上足開了兩小時才從一個收費口出來,霍童被兩小時當中路邊千篇一律的景色弄得犯困,冷不丁湧進滿眼的綠,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她正盯著左手邊那大片的樹林望,趙千帆方向盤一打,岔進一條直通進森林的石子路。路麵不寬,隻聽見車輪磨在石子上的沙沙聲。

霍童回頭看一眼,大巴也跟著拐進來了,左右輕輕地搖晃,擦著路兩邊的樹葉緩緩往前走。

又走了半個小時,眼前慢慢寬闊起來:也是淺灰色石子鋪就的圓形小廣場,沿著廣場輻射狀地延出去幾條小道,視線最遠處不同方向上隱隱約約露出些小樓黑色的尖頂來。

這時候趙千帆手機響:“嗯,你把人都給我好好送到地方。不用,那邊有人接著,都有安排。”從後照鏡裏瞅了瞅後頭已經慢慢減速的大巴,掛了電話,直直往前開。

霍童也一直留意著後頭的動靜,眼看著大巴轉了個方向跟自己不是一頭,心裏那點納悶,想起剛出發的時候趙千帆說的話,決定先不問,看看情況再說。

趙千帆聽見她“嗯”了半聲又沒後文,心裏就憋住了笑,偏頭打量了下她,心安理得地開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