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嗖地看向趙盤,他冷然而對,仿若陌生。

她分不清,趙盤這是什麼用意,是緩兵之計,還是真的折磨她。但心底對趙盤的信任,還是覺得是緩兵之計多些。

也並不說話。

嫪毐卻摸摸下巴,“此婦人顏色甚好,若為苦役奴太過暴殄天物。”

趙盤微微一笑,“馬上就要到鹹陽宮,太後對侯爺是望穿秋水,最難報是美人恩呐。”

嫪毐卻突然臉色一冷,“混賬!本侯與太後也是你能插嘴的?!”

趙盤趕緊道:“小的知錯,請侯爺責罰。”

嫪毐嗬嗬一笑,“如此,這婦人暫存你這裏,待太後遷去大鄭宮,本侯自當取回,你可得小心待她。”

趙盤道:“諾。”

嫪毐走後,車隊繼續行駛。

“朱姬辛苦懷著他的孩兒,他卻急著令她遷去雍都大鄭宮,好風流快活麼。”趙盤陰冷冷低聲道。

趙雅手腳被栓,留在趙盤這,急切地問:“十七和十九怎麼了?”

趙盤撇了她一眼,“不知。”

“不知?”趙雅急了,“你怎會不知?你明明知道她們不是刺客。”

“她們的確是來行刺寡人。”趙盤拽著她胳膊,拉近,“你可曾問過寡人是否受傷?”

“你不是無恙麼?”垂下眼眸,她聲音低低的:“她們尚不知你已經回來,說要為你報仇才來……我一時沒拉住。”

趙盤放開她,“她二人並未被抓住,卻是為人所救,不知去向。”

為人所救?

是誰?

“你不必去想誰救了她們,那人卻無法救你。”

“為何?”

趙盤拎起鐵鏈,“嘩啦”晃動使得趙雅手腕一陣磨疼,“鑰匙在嫪毐手中,非兵者能斷。你這一身累贅如何能走?”

趙雅抬眼看他,“我本就要等你平安掌權,做回大王,才會要走。此刻誰救都不會走。”

趙盤聞聲,深深看她,“你對寡人毫無愛意,不必再作此態。”

“可,”趙雅喉嚨裏澀澀的,因為不是愛慕,連好意都拒絕接受嗎?

“為什麼一定要男女之情呢?我們做家人,親人不好麼?”

趙盤嗤笑,“家人?寡人有何家人?父族皆亡,母族與我不共戴天之仇。一個女人若不能為寡人生兒育女,又怎能成為寡人的家人?你未免太過可笑。”

趙盤說這話的時候,雖是在不屑,在笑,可是,那臉上落寞的神色總是擋不住。

趙雅看在眼裏,心揪揪得疼。

她這句身體就是他的家人啊。

她一瞬間就要衝口而出。

“你再像她,也不是她。她已經和父親在上黨長眠。”趙盤的聲音不大,卻聲聲敲在趙雅心上。

“什,什麼?雅夫人她……已經葬在上黨?”

“此間事多,總忘記告訴你。寡人殺了趙德,順便宣告了我娘已死,是裕叟辦的喪事。現在我娘已經遷墳去了上黨。”

怎麼會?

怎麼會?!

我這身體不是雅夫人?

怎麼可能?

那麼這句身體是誰?

“你在什麼地方找到雅夫人的遺體的?”趙雅情急之下抓住趙盤的衣袖。

趙盤奇怪地看她,“我娘投井自殺,自然是在邯鄲舊居找到的。若非你一直占著她的名號,寡人又豈能令她一直無名無姓?”

那麼,我是誰呢?

“那為何,之前你不告訴我?”

“你冒充她,竟然連她如何過世都不查清楚?”趙盤皺眉,打量趙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