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不曾換過,手腳裹的紗布被血跡染得黑,在冷宮裏又素麵朝天,今天更是被秀麗夫人一鬧,連頭發都沒好好梳。

李園從來都是注重風儀的人,自己這樣去見他,很是尷尬。

連忙喊住羊師,說要重新梳洗。

心中分外後悔,方才逞一時之氣。

羊師卻出乎意料地答應了,沒諷刺沒嘲弄,他喚來一名侍女交代了一番。便先自己走了。

“姬,請跟奴婢這邊來。”侍女低眉順目,讓出一條小道來。

要不是被提示,她壓根注意不到。

她略點了頭便跟了侍女去了一座小樓。

因為受傷,不敢碰水,隻沾了熱水的濕布擦了身,洗了頭發和臉。又重新包紮好傷口,梳頭穿戴一新,才出門。

下了樓來,轉過一道院門,便看到站在枯樹下的人。

峨冠博帶,衣袂翻飛。

一如既往的清雋風華,孤鬆鶴立。

他定定地看著她。

身體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便大步向她走過來。

到了跟前,卻又止步,“你……活著就好。”

趙雅驚異了一下,她想過很多見麵的場景,卻沒想過這種。或是不聞不問,或是利用她來要挾嬴政。

卻沒想到李園會這樣:站著,低頭,眼睛裏滿是得而複失的激動,嘴裏的話卻是輕柔。

羊師說,自己把李園勾的鬼迷心竅。她是不信,且感到冤枉的。

李園是什麼人?

曆史上有名的小人,陰謀隱忍是他的拿手好戲。騙過了楚王,騙過了春申君,欺騙了天下人。

他在意的是權勢,怎麼會有真感情?

趙雅以前談不上很喜歡他,隻是覺得這個人是個好的結婚對象。雖然他也曾令她感動,令她歡喜,但是要說到感情,趙雅吃不準。

或許有,或許很少。

少到,她被趙盤放言道出“養母”身份,導致影響他在楚王的信任,便幹巴巴晾了她兩年。

兩年,全無消息。

一封信、一個口訊都沒有。

他真的有點點在乎自己麼?

在別人眼裏,她趙雅就是個被楚國李園關照的禁臠而已,上不得台麵。

是啊,他口口聲聲說要娶,卻連趙王那邊六禮都沒有行過一道。

“可是怨我?”李園的聲音有點澀。

趙雅想到她方才好一通梳洗,,也不知道李園在院子外麵站了多久,歎了口氣,“總之,多謝你救我。連這次,已經很多次了。

說到這,李園皺了眉,“聽項少龍所言,嬴政自回到秦國以後,變得暴戾無道。你離開他是對的。”

又是項少龍,他到底搞什麼?秦始皇要不是暴君,不就改變曆史了,他能生出來麼?既然是曆史定論,又何必一個勁兒地要把他塑造成仁君呢?

趙雅實在難以理解項少龍的邏輯,照她看來,不要趙盤對所有人都好,隻還要對她好,她也會一如從前對她。

“項少龍他,去隱居了麼?”趙雅抱著一絲希翼試探問。

“不錯,他倒是雅士,帶著兄弟妻子隱居去了,躲開這世間紛爭。”李園因仕途平順而帶來的誌得意滿一瞬間添了不少愁緒。

項少龍走了?!

那,趙盤怎麼辦?

嫪毐、呂不韋都沒走下曆史舞台呢!

趙雅也發起愁來,便順著李園的話說,“對了,恭賀公子晉升令尹。其實紅塵繁華,令尹更是人上之人,又何必羨慕山野村夫那點可憐的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