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勾起嘴角,嘲諷的語氣,“非也。你必須先挑斷右手手筋。唔……你是宗師劍客,再挑斷一條腳筋吧。寡人肯隻身犯險,你也要拿出誠意來。”

說一說完,李園就喝道:“嬴政你好卑鄙!”

羊師卻是應聲,連考慮都沒有,直接揮劍斷了一根腳筋。

趙雅在旁邊看了,腿肚子跟著那白色的筋直發抽,看羊師那樣的劍客都滿頭大汗,可知得多疼了。

嬴政確實對羊師太過殘忍,明知他作為劍客,手腳是唯一的資本,還要這樣。可是,羊師又不信任她。

如果他稍稍信她一點,趙雅可以自己跟李園交換,那麼嬴政應該會答應吧?

她有些吃不準。

她吃不準嬴政究竟什麼意思。

過去喜怒無常,敏[gǎn]自私可以當做孩子氣,再後來陰陰沉沉,偶爾露些陽光倒也可以說性子孤僻。那麼像前幾天,那樣萬箭齊發,若不是羊師,她可能都死了。

這般的無情冷漠,現在又巴巴地來救自己。

這究竟是為什麼?

把自己救回去,又會怎樣對待呢?

趙雅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會願意跟嬴政走的。

她一點用也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一會這樣,一會那樣。她究竟在他眼中是什麼樣的位置?

在羊師割斷手腳筋時,嬴政緩緩走過來。

吊橋年久失修,被風一吹,晃悠悠的,好似就快要掉進底下的萬丈深淵。

嬴政走過來的時候,開始還注意鳳儀,僵持著挺胸抬頭,走到小一半,還是恢複了少年時的模樣,牢牢抓緊繩索。

趙高在後麵盯著嬴政,暗暗焦急,可又不敢抗命。

羊師左手握劍,靠在樹幹上,做出防禦的姿勢,他的右腳在流血。

嬴政終於走完了吊橋,走到樹下,也不看羊師,一揮劍趙雅脖子裏的繩索便斷了。

趙雅本就是站在台子上,並不靠繩索著力,但是現在繩索斷了,她知道演戲該演全套,她這個時候該摔下來。

可是,怎麼摔?

摔進羊師那個重傷者那邊,還是摔進嬴政這個喜怒無常的懷裏?

抑或——趙雅閉著眼,往兩人中間的泥地上摔,那地上幾顆石子可能會磕破腦袋,她也認了。

預想而來的疼痛並未如期而至,反而落入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她睜開眼,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

她撇開眼,心裏有一萬句話想問,也有一萬個拒絕和他說話的情緒。

嬴政把她嘴裏的布拿開之後,卻不立即給她解開繩索,反而將她圈在懷中細細打量。

趙雅再無視嬴政都無法,他的眼光打在身上,仿佛被火燒一樣不自在。

她唰地一下轉頭,想對上那雙放肆的眼,卻不想轉頭太過,一下子唇蹭到了嬴政的下巴。

她見嬴政的臉僵硬了一下,也跟著漲紅了臉。

嬴政繼續僵著臉,忽地側了側臉,嘲諷地一勾唇角,鼻子裏哼了一聲。

羊師催促:“秦王,現在這女人你已經得到,也該放我家令尹了?”

嬴政也幹脆,向對岸抬了抬手,李園就被人鬆了綁。羊師正疑惑,以令尹如此高得身手,嬴政怎麼會給他鬆綁?

隻見李園笨拙僵硬地從吊橋對岸攀爬過來,作為楚國第一劍客竟然連一個粗略懂武的嬴政身手都不如。

趙雅奇怪的時候,羊師舉著劍突地跳起,向嬴政撲來。

趙雅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被嬴政往旁邊一帶,躲過了羊師的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