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2)

尉早在狩苑的時候就吩咐了老奴,若是皇上悶得慌,就請皇上常去太尉府裏逛逛。”劉公公看得出太尉對這個皇上很是有些情意,“要麽,皇上就去太尉府跟太尉解釋幾句。再有,或許太尉見了皇上,就把這件事了了呢?”

景曦渺呆了半晌,搖搖頭,咬著嘴唇扭開臉,“不必了。”劉公公要再說,卻知這小皇帝要是孤拐脾氣上來,勸是不中用的。

景曦渺心裏七上八下,便叫劉公公先下去,自己要靜靜。可是還沒等他難過多長時間,就聽見外邊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他聽見太尉壓著嗓子問劉公公,“皇上今天吃了幾回藥?飯吃得好不好?”

景曦渺忍不住笑了出來,慌忙掩飾,急急忙忙挪動傷腿在榻上躺下,裝作睡著了。又聽見相裏若木問,“睡得好不好?”

“皇上昨晚都沒怎麽睡,今天早上才睡了一個更次,現在還不肯睡呢。”劉公公回他。景曦渺聽了又趕忙坐起來。

相裏若木已經大步踏進來了,並沒瞧出景曦渺麵色緋紅甚是不自在來,相裏若木一路走的熱了,景曦渺待的寢宮如今又比別的屋裏暖些,他一邊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邊解開自己的外衣丟給跟進來伺候的太監,自己一屁股坐到景曦渺旁邊。景曦渺瞧著他,“太尉……你……好有氣勢啊。”

“劉公公,快上茶來,這一天把我累得口幹舌燥。”相裏若木一邊說一邊把袖子都挽起來了,也不理會那小孩揶揄他,那模樣,幾乎可說是興致勃勃,“皇上,你知道那個刺客是誰?”

景曦渺瞪怪物一樣地瞪著相裏若木,慢吞吞地說,“太尉,我怎麽可能會知道刺客是誰?”

相裏若木卻興致不減,“他就是當世奇才吳鳴宇啊,想當年,我派了多少人去請他見我一麵,他說他乃一介布衣,不願以才侍權貴;當時我一時惱火,派了兵去請他,沒想到他提前跑了。可沒相到,今天還有緣再見到他。”

“相裏若木,他可是要殺你啊。”景曦渺挑起眼眉,驚異地看著太尉接過一碗茶做牛飲狀。“他倒是骨頭硬,你以前還派兵去請他?”

相裏若木哈哈大笑,難得的好心情,“我那時候是孟浪了些,曦渺說的是,今天審他的時候,他還說我專權奪政,把我罵得狗血噴頭。”

景曦渺斂了笑容,“那你怎麽不氣呢?”不自覺地身體就向相裏若木那裏靠近,相裏若木的手放在景曦渺的傷腿上,輕微地撫摸著,“曦渺,北疆的蠻族實在是最大的隱患,臣這一輩子幾乎都耗在北疆上了,對他們實在是了解得很,農耕跟遊牧無法相安無事,我農耕之民要穩,他遊牧之民則要搶。我們跟北疆決戰的日子不會很遠了。曦渺,如果我們跟北疆大規模地決戰,那麽西源這個地方就必然會是屯糧之地。可現如今西源州不時被北疆騷擾,我派了戍邊的將軍,可是西源州邊防線太長,戍邊的將軍疲於奔命不說,又都不懂政務,地方官員彈壓不住手裏有兵的人,結果每每招致民怨沸騰,田地荒蕪,民不聊生。所以我一直都在琢磨一個懂兵法,又有骨氣的做西源的父母官。不過這小子,死也不肯為我所用,口口聲聲效忠皇帝,忠臣不二,我也拿他沒法子,所以曦渺你明日……哦不,等身上傷好了也不遲,曦渺就見見這個吳鳴宇,他不是要給皇帝效忠嗎,就給他這個機會,你親自下旨給他。”

景曦渺本來聽得呆了,這時候聽見相裏若木給自己交代活兒幹,才回過神來,“喔”了一聲,呆看著相裏若木鼻梁高挺,眼睛神采奕奕,知他已不知看到了多遠去,相裏若木是先帝的臣子,倘或先帝是個有道明君,給相裏若木一番作為的機會,相裏若木必定堪稱國器。

相裏若木見識心胸遠非尋常人可及,古往今來這樣處境的大臣,對皇上沒有不忌憚顧慮的,他竟然還放著一個本想要他性命的刺客不追究,還要給他官做,更何況刺客還是忠於皇帝的。

相裏若木這樣的人——景曦渺生在皇宮中,總沒見過這樣的人,想來這大約就是君子坦蕩蕩。

相裏若木正接過劉公公奉上來的蓮子羹,想遞給景曦渺,回頭看見景曦渺隱隱有歎息之意,這模樣在這小孩臉上出現正叫故作深沈,“曦渺你歎息什麽?”

景曦渺沒有接相裏若木手裏的碗,“哎喲,昨天我胳膊也扭了。”相裏若木信以為真,馬上自己拿了勺子喂給景曦渺,動作幹脆利落,景曦渺還皺著眉頭,一臉的確很疼的模樣。

喝了兩口,景曦渺說“其實我剛才是想,我跟太尉大人真算情投意合。”相裏若木手一抖,一口蓮子羹沒送進景曦渺的口裏,景曦渺已經不裝疼了,小臉上雲淡風輕,“啊……我的書讀得不好,興許形容君臣相知賢臣良主的詞兒不是這個?”

相裏若木被景曦渺言語推搡卻不自知,還在繼續喂景曦渺吃蓮子羹,景曦渺又喝了一口,“不如你我君臣也效法古人義結金蘭。”

“淨胡扯,你可是宮裏落地的皇上。你說的那些義結金蘭的皇上,那都是平民出身的,早年在江湖間漂泊過,所以才有幾個江湖好友拜把子結兄弟。”相裏若木一笑,這小皇帝腦子裏想法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