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2)

一本便箋,快速的寫下一串電話,"我等你的答複。"

"不用了,我去。"

"我和你一起去找房子好不好?"許之翔氣喘籲籲的跑回來對淩漫說。

"不好。"淩漫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

許之翔沒想到淩漫會這麽直接的拒絕,愣愣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為什麽?"

"因為我不需要。"淩漫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難道要告訴他自己實在是沒有把握能找到地方住,甚至有可能要露宿街頭。

淩漫轉身準備離開,許之翔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沒有說話,許之翔也沒有說話,任沈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許之翔盯著他,直率而毫無掩飾的表露出自己的關心。

"讓我幫你,我不想再失去你的消息而每天在擔心和悔恨裏度過了。"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唞,"我不想再後悔。"

從手掌傳來的熱度讓淩漫的眼眶溼潤了起來,他貪戀這已經多年沒有感受過的溫暖,竟然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拒絕。

有什麽東西一點點高漲,漸漸漫過了界限。

他低下頭,說:"好。"

盡管心裏有一個尖銳的聲音不斷的提醒著他不要由於自己的軟弱而害了許之翔,但他早已經失去了神智,仿佛是初生的幼貓,直覺的靠近溫暖的物體。

"好。"

這句話就像被投進平靜湖水的一塊石子,先是引起小小的波瀾,然後漸漸擴散,越來越強烈。

他拉起淩漫的手,飛快的穿梭在人群中,淩漫跟著他身邊的人快速向後退去,時間也像是隨著他們一起後退,他們仿佛還是在少年時,許之翔拉著他興奮的穿過滿是高大梧桐的街頭,興衝衝的帶他去看自己喜歡的籃球。

可是這裏並沒有梧桐,他們也沒有停在球場,喧鬧讓淩漫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他最終選擇了一棟公寓的地下室。

這裏幾乎沒一個地下室都有人住,落魄的藝術家,來這個城市淘金的青年,生意失敗的商人,或者是被子女拋棄的老人。

淩漫甚至是滿意這裏的環境的,在這裏他覺得安全,這如同迷宮一般複雜又陰暗的沒有一點陽光的地下室似乎能夠讓他容身。

像下水道中的老鼠又怎麽樣,隻要能活著,隻要能離開淩家,他都願意。

所以他拒絕了許之翔的幫助,堅持留在這裏。

那個即使經曆了那麽多不幸依舊能在陽光下生活的人,淩漫不忍心自己由於一時的軟弱而再次將他拖入黑暗。

淩漫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女孩,他沒想到自己還能看見她,那個雨夜裏的女孩。

她也認出了淩漫,躲在畫布後的她並沒有認真做畫,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教師走到她的身後,小聲的提醒著她。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行為,頑皮的吐了吐舌頭,低下頭繼續完成她的畫作。

淩漫卻被這意外的見麵而驚訝,先是許之翔,然後又是她,似乎是某些人蓄意的安排,心裏漸漸有一種不安。他皺了皺起了眉,隻希望這是他自己的錯覺,千萬不要有什麽事發生才好。

學生們終於等到老師的一聲"下課。"轉眼間就已經走的幹幹淨淨。

那位老師把鑰匙給了女孩,交代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

一連幾個小時保持同一個姿勢並不似想象中的容易,淩漫動了動僵硬的四肢,從高高的坐椅上跳了下來。

"你怎麽在這裏?"女孩好奇的問,"沒幾個人願意做這種工作的。"

淩漫一笑,無奈道:"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總要活下去的。"

"沒想到我們還真是有緣,連生活狀況都相似。"

淩漫吃驚的抬起頭,看到她正吃力的整理著淩亂的畫布,走過去幫她放在了教室的一角。

"我也是,為了繼續上學,打工,在下課後為老師做整理。"她指著眼前的畫,"那些並沒有我畫的好的人,卻因為有良好的家庭,所以有昂貴的工具,有良好的條件。可以胡亂塗畫,不必擔心顏料用完了沒有錢買。而我卻要小心計算著,用廉價的顏料,連一塊畫布都反複使用。"

淩漫看著眼前的畫,雖然顏料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劣質的,但畫畫的人的認真卻可以從上麵充分體現出來。

"但你畫的很好。"

"畫的好又有什麽,我早已經沒有錢繼續讓自己學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起,讓心情平靜下來,"我遇到你的那個晚上,導師找我談話,要我考慮轉係到美術史。"

"也許堅持過去就好了。葉羚,你的畫真的不錯。"淩漫又幫她抬起一幅畫。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她驚訝的抬頭,在看到淩漫指著畫布的右下角的簽名後微笑:"如果我沒猜錯,你也學過美術。"

"油畫,和你一樣。也是在這個學校。"

"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畫?"她期待的看著他,這樣一個人,他的畫會帶著怎樣的獨特氣質?

"早就沒有了,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有畫留下嗎?"他不忍心看她失望,拿起身邊被人丟棄的碳筆,"不過我可以在這裏畫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