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真正殘忍的人。
至少,他本人是如此認為著的。
法官、原告律師、被告律師都知道這場審判早已經定下了宣判書,當法官宣告被告死刑時,沒有人意外,包括被告自己,這是一場台麵下的交易。
斯蒂文站起來,右腿上鑽心的疼痛不及心髒被撕裂的痛楚,他以為自己可以受得了這份折磨,但當他轉過身去,看見佇立在法庭高大窗前的黎儒興時,悲傷的水位漲過了他呼吸的極限,讓他感到窒息的絕望。
背對著陽光的少年把臉上的表情隱藏在灰暗中,他靜靜的站在那裏,在他身後是歡呼雀躍的人群,他代表著新生的希望,與對過去的反^_^
車停了下來,外麵是一家有著殘破招牌的酒吧,零零碎碎拚湊起來的門頭顯示這裏曾經遭到暴力襲擊,黎儒興的記憶裏泛起弟弟妻子那張總是帶著誇張笑容的臉,他停下車,走進黑乎乎的酒吧,酒精的臭味和脂粉香味混合成熱風撲麵而來,他不意外的在酒吧最紅的女郎身邊找到了黎儒鴻。
弟弟對於哥哥會來這裏很吃驚,他不安的看著哥哥身後,害怕老婆會突然跳出來用槍對著自己來一梭子彈。
“這裏被打成這樣,居然還肯接待你……真是不可思議。”
“那是我人緣好!哈哈!”
因為上了電視的緣故,黎儒鴻雖然出了名,但大多數的風塵女子們也都跟他保持距離,她們不願意破壞心目中那個,抱著妻子和兒子獨自麵對敵人的英雄形象,僅僅是不願意讓自己微小的夢想破滅。
“我說老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去做?”
黎儒興晃著手中的酒杯裏透明的液體,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這麼說?”
“因為你這兩天就象丟了魂一樣。”
“……我想做的……已經來不及了。”讓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胃裏,火燒的感覺都沒有引起心髒跳的更快,也許那顆心早就死了。
“老哥,你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黎儒鴻學著哥哥一樣把酒一口悶掉,然後痛苦的抿起嘴,驚訝於黎儒興居然可以麵不改色的喝下這種烈酒,“對我們來說啊,這世上沒有來不及的事!”
“可惜,對他來說是的。”
“唉……我就知道是女人!我說老哥……”
“是男人。”
“我靠!老哥,你不是吧?你還是進了老媽的圈套!?”
“……和老媽無關……你那是什麼表情?”
“不,老哥,嗬嗬,我現在覺得你是真不正常了。”黎儒鴻捏著與自己相似的麵龐,左右搖晃著,“你居然說這件事和老媽無關?你以前可是什麼事都往別人頭上推的啊……”
“我是這樣的?”
“是啊,老哥,我說句實話,你表生氣啊。我覺得你根本象是活在別人生命裏的影子……”黎儒鴻一邊小心翼翼的說一邊觀察著兄弟的表情,“你說你從小到家,有哪次是自己有過主意的,哦,歐洲之行算個,其他還有啥?得得,你表跟我說什麼得承擔家業,以前是人類時還能用用,現在是適格者了,我們有繼承家業的那一天嗎?再說了,我婚也結了,孩子也生了,爸媽還能逼你做啥?人一生該做的都做了。”
黎儒興的辯才比什麼時候都要枯竭,他張了張嘴,卻無從說起,最後隻得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幹癟的字:“晚了。”
“什麼晚了?”
“什麼都晚了。”丟下這句話後,黎儒興離開了酒吧。
行刑定在早上九點半,八點時,黎儒興接到了克裏斯的電話,這個總是精力充沛的合夥人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來不來?”
黎儒興放不下手裏的電話,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說出那個不字,可是他又不敢說好,他隻有提著那個小小的工具,任沉默帶走時間。
話筒裏不一會兒換成了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