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不抽煙了,放下煙頭,打了個嗬欠——美人打嗬欠看起來也何其美!我看著他慢慢地問:“你後悔過?”

我說:“不。”

他就笑了:“那就一樣咯。做一行,愛一行,我很敬業的。陪酒陪睡,都得挺著上……在別處也一樣,哪行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又感歎般地說:“其實沒人能有你那麼有運氣……你自己說是不是?”

我望著他說:“是啊……還有誰比我運氣更好?才寫了幾年就拿這麼多錢,書都還拍成片,我現在開始不寫都無所謂,一輩子錢都賺夠……”說到後麵我聲音愈來愈低,頭痛欲裂。

我想起他留給我的日記裏最後一段怎麼說的,他說我給你留了很多東西,慢慢的你會都接收到,我曾說過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但你也一直沒說你想要什麼,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所以我隻能把我自己想給你的東西給你了……他什麼時候開始布置這個投資的?

拍片,嚇。我以前以為《重生之武藤蘭》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真正拍出來的劇本。

現在是電影,以後是什麼呢?我還得慢慢活下去,慢慢看到他留給我的東西……是不是?

他說:“是啊……所以我跟著你一起走運,再拍幾部一輩子的錢也賺夠了,跑去隱居都無所謂。”

我立刻轉頭看著他:“你要退圈?”

“安啦,安啦。”他說,“哪這麼容易退……但總是要退的,這事不能做一輩子。隻是退了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他有些悵惘地說,“已經習慣了隻會做為公眾而生活的人了,以後肯定會寂寞吧……但那時候小,年輕,腦子裏全是夢想的時候,真心想過要做一輩子演員。後來入行了才知道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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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屏幕說:“以前我也想過寫一輩子的……”

“現在不想寫了?”他笑著喝了一杯酒,恍恍惚惚地說:“你現在是在鬧情緒,過幾天就好了。”

“大概吧。”我茫然地說,“真不寫了也不知道要去幹什麼……”

“下一部文有沒有構思?”

“有啊……有很多,所以不知道寫哪一個。”

“加油啊,”他說,“我還等著你再寫幾本我繼續主演,讓我把脫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來呢。”

我們都笑了。雖然我們語言間這樣坦蕩,簡直毫無掩飾,仿佛我們就是真正開心的笑了一樣——是,我們是真正地笑了,可這笑聲聽起來都是如此苦澀,充滿了各自沉浸在各自世界裏的茫然和恍惚。

最後我還是停下來沒笑了。我對他說:“我還是沒法寫一個happyending,不管讀者怎麼要求,我就是寫不出來。現在幾點了?”

他看了看手機說:“快淩晨了。”

我說:“哦……那太好了。你知道麼……每天我睜開眼睛看見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都充滿了絕望。我去跑步,去遊泳,看各種各樣的書……都沒用。我連微博都不想上,微博上各種各樣的信息,包括政治方麵的,一條都不想轉。一點都不想關心。我是不是該去嗑點藥振奮一下呢?……”

他聽我說完,轉過頭來,像慢動作一樣把嘴唇靠過來——靠得太近了。那雙浮生萬千都在其中起伏的眼睛就在我麵前,我覺得自己都要被那雙眼睛的海洋所吞沒了。

然後他分開我,搖搖頭低沉沉地說:“恐怕性也不行,你覺得呢?”

我大笑。我把腦袋靠在他膝蓋上大笑著說:“喂,你知道麼,外麵都在傳說我們兩搞上了……真搞一下也沒什麼啊,我無所謂的……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情我都經曆過了,亂搞一下有什麼呢?外麵的人一定很嫉妒我,因為你長的又好技術又好,對吧對吧……”

他也笑,拿著話筒說:“你要不要喊幾個妹妹進來唱唱歌開心一下?”

我說:“不要。現在看到姑娘唱歌我就緊張……百合子前一次,對著我眼淚汪汪地唱那麼久的《我知道你很難過》,唱得我都要哭了。開心不起來……我和你說,我現在最怕什麼梁靜茹王菲蔡依林,什麼終於看開愛回不來,什麼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什麼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我寧可去聽少女時代,反正聽不懂。”

他慢慢吃掉一片橘子,笑嘻嘻地說:“那好啊,原來你現在喜歡少時啊?下次有機會去東京頒獎典禮上要是碰到她們了,我幫你要簽名cd。”

我說:“好,陳默,你太貼心了,不愧是傳說中我的好基友。你會不會唱日文版的《gee》?可歡騰了,ac上還有金坷垃藍藍路業務員德國boy和元首的合唱版,****BBBBBB~~~~****BBBBBB……”

他把橘子放下來,捏起話筒。我笑著說加油啊,爭取早日出唱片,我拉上圈內所有會寫詞的給你寫歌詞。

結果他一開口我就笑了。大概是故意搞怪,那聲音聽起來囧囧有神的,歌詞也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