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遊之後又過了一些日子,一年一度的全公社中小學運動會在七中如期舉辦。
自然,學校裏又會是接連幾天的熱熱鬧鬧。
話說往年裏,運動會上雖都設立了風格獎,但風格不風格,有時甚至恐怕連發獎的也是有點兒稀裏麻哈——別把獎狀留在自己手裏就行。
再看那領獎的,有的甚至也對自己的“榮幸”有點犯迷糊——好在上台受獎不是受罰挨批,“見肉不食,謂之呆也”!
但今年不同往年——今年有亮點!
亮點主人公就是那人稱西瓜的彭濤。
原來,彭濤在參加一千五百米決賽時,他和本班那位個高腿長、朗誦時喜歡用北京語的王朝文分在了一組。
當發令槍響,起初,別看王朝文腿長,可一直都是彭濤領先,王朝文隨後。
誰也沒料想到,正當賽程過半時,跑在第三位的那位選手突然摔倒在地,一下爬不起來。
當時,彭濤一見狀,馬上就停了下來,想去扶起那選手。
緊隨其後的王朝文卻隻是回頭掃了一眼,繞開彭濤,腳下不停地繼續往前跑走了。
其他幾個選手也都緊隨而去。
就這樣,彭濤扶起了那摔倒的選手。
見其不能再跑,幹脆就攙扶著那名選手,兩人一起走到了終點線——獲得了並列倒數第一名!
一時間,全場掌聲雷動!
為此,彭濤隆重獲得了本次運動會名副其實的風格獎,一時風頭無兩。
這也使得那本來獲得了第一名的王朝文直接就暗淡無光!
就拿他們的同學——“石榴”魏慧麗的反應來舉例。
在魏慧麗的心目當中,對於他們兩個的獲獎,她的態度明顯地就出現了差別;
對王朝文的獲得第一名,魏慧麗的反應是:
哼,他本來腿就比別人長一截——一步能頂別人兩步,得個第一名有啥好大驚小怪的?
可對於彭濤,魏慧麗當時就深深地被其精神所感動,眼睛都濕潤了。
並且拚命鼓掌時,她把手掌都拍麻了!
甚至——甚至她那少女的心房裏,有一忽兒,竟還莫名其妙地突然一跳,隨即激起一陣漣漪······
為了按捺一下自己這異乎尋常的心跳,她一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啊,春暖花開的醉人時季!這摻雜著絲絲土地、草木和隱隱花香的氣息,沁人肺腑,真好······
2
前文有述:雖然人人都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但是,迫於生產隊裏的那種差不多“幹一年窮二年”的現實狀況,為了家庭和生活,每年開春後,越來越多的青壯年勞力,還是選擇了背井離鄉,寧願遠走他方去當所謂的“盲流”。
而這無疑會給村裏的日常生產勞動造成一定的影響。
對於出現的這一現象,作為村裏的幹部,為生產計,他們在大會小會上也沒少強調反對的態度和阻止的決心。
隻不過,他們也心裏很清楚:道理是明擺著的——假如人們都是碗裏有肉吃,手裏有錢花,天天過得是捏貼日子,哪個還會出門去籬下討生?難道真是皮鬆骨頭癢的犯賤不成?這是其一;
再就是,他們盡管在嘴上說誰不聽話就如何如何,可那也不過就是敲山震虎罷了。
其實,他們的方針是:該打的雷就得打,下不下雨那是另一碼事!
因為他們也深知,這事說歸說,真是要去實施管理 ,究竟該怎麼罰?怎麼砍?那就絕不是上下嘴唇一碰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一旦實施,他們所觸及的問題就遠遠不是賞罰分明那麼單純,而是勢必會出現打馬驚動了騾子、拔了蘿卜帶出泥來的複雜狀況。
而這內裏的那些千絲萬縷的牽扯,完全不可能像快刀斬亂麻那樣輕易與簡單,實在是一想就不免會覺得頭疼。
基於此,他們對村裏勞動力外流的現象,也就隻好輕打重吆喝,睜隻眼閉隻眼的拉倒算完。
話說:
四奎剛創外走後,大奎見今年村裏外流的勞動力似乎有增無減,心裏也就不禁隱隱有點兒擔心什麼。
但見村裏遲遲並沒出台什麼實質性的動作,他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隻是因為老惦掛著出門在外的四奎,所以他心裏始終就難以踏實下來。
這不,他天天心裏掐算著日子——就是盼著四奎的來信。
一個多月之後,大奎終於盼來了四奎的來信。
四奎來信說自己在那裏一切都好,讓大哥他們不要掛念。
大奎很清楚四奎肚子裏的那點墨水——寫十個字得有九個是“殘廢”!舞文弄墨的事根本來不了。
他斷定四奎的來信一定是別人給代筆的。但裏麵的意思想必錯不了是四奎自己的。
聽了四奎來信的意思,大奎心裏總算是踏實了一些。
不過,他尋思了一下,還是抬腿去了一趟跟四奎在一起的二柱子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