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完全停滯的尖兵機器人突然轉動複眼,冷冷地轉身向全無遮攔的崔傑舉起了武器。
瞿若非來不及出聲示警就躍了過去,立刻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身體堵向了機器人的槍口。如果隻論單兵素質,他是這個小組裏最差的,他的長處在於即時判斷和指揮,而在眼下這種彈藥極度匱乏的情況下,他早就把自己的配發武器交給更能發揮作用的同伴。但即便是送死,精於戰場形勢計算的瞿若非還是希望能夠多少換取一點犧牲的代價。所以他張開手臂猛撲過去,在胸口頂上了槍口的同時,也死死地擰住了機器人一側的上肢關節,順手從地上摸過個碎石片用盡全力地插了進去。
高強度的宇宙金屬一下下砸到背上,瞿若非的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昏迷。
吱吱嘎嘎令人齒酸的磨擦聲中,攻擊他的金屬臂驟然停下,然後一個人架起他就往回跑。
崔傑嘶啞的歡呼聲聽起來有些不真切,好像離得很遠:“成功了!小爺我成功了!”
槍聲再度密集地響起,不過這一次,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
被崔傑修改了指令的機器人拖著被瞿若非卡住了關節的那條上肢,轉過身開始不斷地向著自己的同類開槍射擊。而沒有得到攻擊同類指令的其他幾個機器人似乎對這樣的情況十分茫然,在無法及時反應的情況下被一個個打爛打殘,直到主機板發出爆毀的藍色光弧。
四人小組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灰頭土臉的杜晗宇扶著同樣灰頭土臉的瞿若非坐下,然後把自己也摔到地上。滕滸也撤了回來,現在隻剩下崔傑還在缺口附近試著進一步修改機器人的控製指令。
隻不過是一次短小的戰鬥,現在除了崔傑,剩下的人幾乎個個都帶了傷。
不但形象狼狽到了極點,腰帶上的指示標也都開始閃起刺眼的橙光。
“杜晗宇,謝謝。”瞿若非掙紮地靠坐起來,很認真地道謝。
“喝水嗎?”杜晗宇隻是打開水壺灌了一口,然後朝夥伴遞過去。
“能取水的地方不多,節約點水源。”瞿若非有點艱難地搖頭,剛才和機器人的貼身肉搏讓他受了嚴重的內傷,稍微一動就覺得頭昏眼花,一陣陣惡心,好像胃酸全都湧到了嗓子口,但他還是掐著自己的腿,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機器人的數量遠遠比我們多,後麵的小組很快就會追上來。你們繼續向前吧,留一支微衝給我,能擋多久我就替你們擋多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來,你的胳膊得包紮一下。”杜晗宇和滕滸都像是沒有聽懂瞿若非話裏的意思,一個伸手拉過瞿若非那條在流血的手臂,另一個已經撕開了手裏的急救包。
“快十小時了,可我們連訓練場的三分之一都還沒摸到。”瞿若非推開他們的手,摸出簡陋的地圖遞過去,“現在你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傷員。換個角度想,我留下,也許撐不了多久,但這也意味著我很快就能從督導那裏獲得更好的治療。”
“我們是一個小組。”杜晗宇把某幾個字咬得很重,“你那時問我的是要不要一起來。”
“如果這真是戰爭,我不會輕易犧牲自己。”瞿若非笑了笑,“可這是選拔。”
“那又怎麼樣?”杜晗宇用髒乎乎的袖子抹了把臉,真實的血腥味已經讓他把這裏當作了戰場。
“如果真是戰爭,我們這些人,”瞿若非的笑容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依舊飽滿的自信,甚至是種狂熱,“我是說所有人,所有學員,而不隻是我們這一個小組,就會抱成團組織起來。就算是武裝機器人又怎麼樣!別忘記我是學戰鬥指揮的,戰爭就是一個以犧牲來謀求勝利的遊戲。如果能夠有組織地犧牲,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我們未必會輸。不,是一定不會輸!”
“非子,你他媽的是我們的頭兒!”缺口旁的崔傑忽然怪叫起來,“快來想想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這邊三個人的注意力立刻都被他吸引過去。
“我在破解指令。”崔傑急喊,“指令是對帶有信標的目標進行無差別攻擊。”
“信標?”杜晗宇跟瞿若非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滕滸已經猛然低頭看向自己身上。
“是,信號發生器?”瞿若非提問時用的基本上是肯定句。
“任務期間任何時候都不得卸除!”杜晗宇咬牙,“拿我們當靶子打,這樣的選拔有什麼意義?”
“不可能這樣!一定有能完成任務的辦法!”瞿若非激動起來,猛地起身,又閉著眼睛跌靠回去。
“試試就知道了。”杜晗宇手腳飛快地開始解開信號發生器上的扣帶。
“不行!”身邊的滕滸一把按住杜晗宇的手,用力地搖了搖頭。
“怎麼?”杜晗宇終於按捺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火氣,“怕破壞規則?這狗屁選拔還有規則嗎?”
“最小的代價。”滕滸惜字如金地指了指自己的指示標,又指了指杜晗宇的指示標。
“所以要卸也是我卸。”緊壓著胸口才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