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段(2 / 2)

安戈抬起頭,衝正低頭看向自己的列長風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列長風依然還是那個樣子,永遠筆挺一絲不苟的製服,和從不流露過多情緒的雙眼。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列長風臉上那副巨大的墨鏡,差不多遮掉了他的半張臉。

安戈忍俊不禁的目光落在那兩塊碩大的鏡片上:“頭兒,你這打扮還真是,有個性……”

列長風不以為意地擺手,示意安戈跟自己進去,“安婷跟你說了?”

安戈露出一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表情:“你們搞這突然襲擊,可嚇壞了不少人。”≡思≡兔≡在≡線≡閱≡讀≡

列長風在這種生活問題上依然殺伐果決:“就是領個證,不打算大辦。”

安戈隻能聳聳肩,閉上嘴巴。

前麵的人絕不在乎別人會怎麼看待這場婚姻,實際上他也不在乎。

列長風是比安婷年長十幾歲。在此之前,安戈從沒想過自己那個其實很有主見而且對戰爭與和平擁有自己獨特看法的妹妹會嫁給一個現役軍人,雖然這個現役軍人似乎已經完全被杜絕再上戰場的可能。甚至於,安戈現在還有些拿不準自己跟列長風之間究竟應該怎麼彼此稱呼,叫叔叔叫長官叫了十幾年,突然之間要改口叫妹夫,這不是習不習慣的問題,而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但是那又怎麼樣?他們都不是拘泥於世俗規範的人,如果安婷覺得這就是她的幸福,安戈絕不會橫加阻撓。

安戈的這種態度一點都不出乎列長風的意料,所以他根本就沒問安戈的看法,而是直接說了婚禮的日子,交代了一下到時候要走的幾項必須程序。互相敷衍懷疑試探之類的事,在他們之間大概永遠都不會發生。列長風相信,安戈必定會在那一天以最好的狀態出席。於是,長久沒見的兩個人就這麼簡短地交談著,一路走到了列長風在軍事博物館裏的館長辦公室。

這裏不是禁衛森嚴的特航基地,有時身為館長,他還要接受采訪,或是接待來賓,所以列長風的這間新辦公室陳設不像原來的特航大隊指揮官辦公室那麼冷硬簡單。辦公桌背後的牆邊豎立著巨大的玻璃櫃,櫃子裏有珍貴的紀念品和現存各個時代的軍隊獎章。另一道牆邊甚至還有一張看起來很舒適的沙發,茶幾上擺著一套漂亮的茶具。

列長風一進屋就摘下軍帽,指指一旁的椅子,像多年前一樣用命令式的語氣說:“坐。”

安戈掃了一眼,卻選擇把自己舒舒服服地窩進了那張沙發裏。

難得穿上身的校官製服很快就在摩攃和擠壓中布滿了褶皺,一年前換裝的新製服就是這點不好。

某位坐沒坐相的中校很不以為恥地想,要不怎麼大家平時都愛穿作訓服哪。

事實上,自打青春期那種愛炫耀的興奮勁過去後,安戈就很少穿著製服正裝招搖過市了。

列長風無奈搖頭,這種沒骨頭似的坐法當年他花了多少力氣都沒能給安戈改過來。

其實這樣的狀態對現在的安戈來說卻已經是一種常態。

以前別人都說,他認真起來可以是最精銳的戰士,懶散起來也可以比最糟糕的死宅形象更壞。

杜晗宇的意見是——安戈的懶其實是骨子裏的不在乎,人想開來了也沒什麼是不可以的。

所以哪怕是在列長風這位嚴師麵前,安戈也沒有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態來。

隨著哢嚓一聲火石的輕響,煙齡遠超安戈的列長風習慣性地起點支煙,也沒打算再在軍容儀表之類的問題上跟安戈饒什麼嘴皮子,開門見山地就直奔最敏[gǎn]的那個話題:“終於肯從你那個狗窩裏出來了?是打算回特航?”

安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突然冒出句似乎不太相關的話:“秦剛家的小子六個月了,長得虎頭虎腦,特別好動。”

列長風皺眉:“別以為我不知道小葉每星期都跟你通訊,多少機密都泄露了還差這個?”

安戈抬頭笑:“我們的通訊內容可沒違規。”

列長風冷哼一聲:“跟老同僚炫耀一下又開慶祝會了這可以算是打擦邊球,可抱怨哪個實驗室使用過度老要檢修這種話,你當真有人要挑刺的時候能瞞混過去?到什麼階段需要以什麼頻次使用哪些輔助器材這點你比誰都清楚,就差把數據直接抄送給你還說不違規。內務處的審查什麼滋味那麼快就忘了?你們這幾個家夥,哪個都不省心!”

安戈對列長風了解這些細節完全不驚訝,經營十餘年,這位前任大隊長沒點餘威那才應該奇怪。不過他的注意力像是完全不在這場談話上,而是對茶幾上的那套茶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低著頭,一邊摩挲觀賞,一邊仿佛漫不經心地又把話題引回到原來的地方:“這事小葉有分寸,我也有分寸,您放心。對了,秦剛家的那位羅莉莉不是火星移民區一個很普通的幼兒園老師嗎?挺淳樸一姑娘,除了孩子別的事都不怎麼上心,這又沒考級,又沒得獎,她怎麼會給調到首都來了?”

列長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