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弟子兼大舅子,默默地抽了會兒煙才說:“想到了?”
安戈依然低著頭,笑了笑:“我隻是察覺到一個規律,可又有些拿不準……”
列長風倒不掩飾:“像瀚海計劃這種頂級絕密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不會沒有某種約束機製。”
安戈打開茶壺蓋子看了眼,然後翻過個綴滿了馥鬱玫瑰花朵圖案的光潔瓷杯給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裏聞著香味慢慢品了一口,這才抬起頭看向列長風:“我不記得這些年來曾有跟我是近親關係的人被調來首都,最起碼在安婷之前沒有。至於她的調動,那應該跟我沒多大關係。”
列長風的回答顯得有些冷酷:“因為你從來都不是瀚海計劃的最高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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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誰是誰的責任(中) ...
安戈並不介意,隻是輕輕搖搖頭:“瀚海計劃的最高負責人最初是您,現在是秦剛,這跟誰是組長沒有關係,隻跟誰有權限能接觸到所有最絕密資料有關。我知道到我手裏的東西一直都是經過某種刪選的,所以我能夠理解您的這個解釋。但是您不要忘記,在實測成功後曾經有一段空白時間,那時您已經離開基地,而秦剛的級別顯然還不夠。我想當時的最高負責人不會是蕭參謀長,因為蕭岺一直在項目組,所以也不會是蕭岺。那是誰?根據戰場指揮權的順位移交準則,應該是我?所以我說我有些拿不準,這種特例似乎不應該出現。”
麵對這樣的質問,列長風再度陷入沉默,像是在衡量是否或是怎樣給予回答。
安戈則幹脆身子一歪,在沙發上躺下,雙腳翹得高高的,隻差裹條毯子就能睡戰鬥覺了。
一支煙的時間不長不短,列長風在煙灰缸裏按熄了快要燃盡的煙頭,看了看已經閉著眼睛預備打盹的安戈,突然揭開了一個已經保存了很久的秘密:“在你十五歲那年,我跟你父母簽過一份棄權和收養文件,所以在法律上,我才是你最近的直係親屬。”
安戈仰麵躺在沙發上,身體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無動於衷還是過於震驚。
列長風的話卻沒有因為他的這種毫無反應而停下:“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孩子,母親也去世得早,因為這個約束機製,最初有很多人反對讓我擔任瀚海計劃的最高負責人。可是安昊犧牲後,老林也傷退了,能選的人就隻剩下我一個,是我父親主動提出由他留守首都。那是十多年前,他還沒到必須激流勇退的年紀,一點陳年老傷還不至於讓他整天困於病房。其實哪怕是他後來真的病重了,隻要他想,也完全可以帶著整個醫療小組和維生設備上戰艦。這是一個父親甘願為兒子所做的犧牲,我始終無法拒絕。現在輪到我來為你做些犧牲,我希望你也不會拒絕。”
安戈有很久都無聲無息,像是沉浸在另一個世界中,幾乎連呼吸聲都低得聽不到。
列長風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雖然病情不允許安戈再做太高強度的訓練,但幾年來常規鍛煉卻始終沒有放下,所以這具年輕的身體依然鮮活強勁,在很多人看來甚至精力充沛到讓人自卑的地步。除了安戈自己,列長風是最清楚他曾經付出了多少的人,所以也更清楚安戈在想些什麼。四十出頭的列大校在人前總能保持最好的儀表,此時卻端起安戈剛用過的那個杯子,渾不在意地喝了口已經冷掉的苦茶:“老梁提出的那個基因手術這幾年一直都在繼續研究,我知道他找你談過話,可行性很高,我建議你接受。”
安戈長長地出了口氣,突然開口說:“那回我差點光榮了,就為這基因手術。”
列長風點點頭:“我不會幹涉,也沒有命令,這隻是建議。”
安戈坐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再考慮考慮。”
列長風眉頭微揚:“不用擔心這事還會被人再利用一次,這點把握我還有。”
安戈聽到這種隱含著騰騰殺氣的話,終於笑了:“我哪有那麼膽小。”
這一點列長風倒是很讚同,向來都隻有安戈敢不做的事,好像還沒這小子不敢做的。
氣氛趨於緩和的時候,安戈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打算回特航。”
列長風想了想:“我能替你安排的地方就那麼幾個,你想去哪兒?”
這個問題安戈已經考慮了很久,所以這時回答得很快:“遠域,我對巡航艦一直有興趣。”
列長風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然後說:“問題不大,不過你真能丟開瀚海那一塊兒?”
安戈笑得很誠懇:“秦剛他們幹得不錯,不用我再去橫插一腳。”
既然他已經決定了,列長風不會在這事上多做幹預,邊起身邊說:“我會安排。”
這是會麵結束的信號,安戈也跟著起身:“要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了。”
列長風看他抻抻衣服準備朝外走,突然問了句:“對了,杜晗宇呢?不是跟你一起來了?”
安戈回頭說:“同學聚會,航指的。”
列長風連日誌都不用查就知道他說的是哪個,“那地方可是染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