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榮最欣賞的,便是這個孫子馭人有術,在短時間內俘獲人心,說起來很簡單,隻要細致一點,善解人意一些,多多觀察對方的喜好習慣,情緒的波動,對典型事物的反應就能做到對症下藥,如何更快的了解對方,讓對方產生一種“知己”之感,但難就難在很多人或許具備其中的一兩條素質,但全部具備甚至將其結合起來加以應用,這樣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曆史上凡是具備這種優秀才能的人,大都是要玩一玩造反這種高風險高回報的遊戲的,劉邦啦,朱重八啦,等等。
駱城東便是這樣的人,獵人一般敏銳的洞察力,豹子一般瞬間的爆發力,還有這個年紀尤其可貴的少有的耐力,等到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變成其手裏的一枚棋子幫他走出好幾步棋了,但是這樣的讓駱榮各種滿意的孫子,卻在最近這段時間裏表現的很不尋常,具體說來就是,焦躁。
這些作為一個領導者的素質都還在,但是有時每次看他回來,總是能在眉梢眼角觀察到一些落寞和不安,於是駱榮決定找他談談,駱城東見爺爺過來很是驚奇,趕忙過去攙他坐下,駱榮看看孫子的辦公室,這樣一個裝修洋派的辦公室,卻放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鐵梨木茶幾,駱城東坐在茶幾旁,洗茶,衝泡,封壺,分杯,最後端著一碗清香澄澈的顧渚紫筍,奉給駱榮。
駱榮看著他這一套茶道程序行雲流水,竟不見了他近日的焦躁,平靜淡然,堪堪的透出點古意,不由得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你競專門學過茶道?”
這些東西駱城東自是不感興趣,喜歡的是楊子墨,所以不管是家裏還是辦公室,都備了這樣的茶幾,方便楊子墨喝茶,子墨平時用度看起來隨便,但卻在細節部分,出奇的講究,比如有自己的專用筷子,吃飯對器具的要求,茶葉隻喝顧渚紫筍,還發出一些“大不如從前”的詭異論調,怎麼看祝媽媽也不是個能培養孩子品茶的細致人,在駱城東看來,茶葉這種東西就是解渴用的,反正最後都是要倒在肚子裏,何必還弄這麼多花裏胡哨的程序,但子墨當時隻是淡淡一笑,繼續擺弄自己的茶葉,駱城東被他這樣影響了很長時間,倒覺得楊子墨擺弄茶葉的過程,那樣雅致又專注的樣子,倒真是提升了茶葉最後入口的味道,那時候駱城東還曾用此事逗過楊子墨:
“這就是傳說中的秀色可餐?”
後來他們倆分手,駱城東還是保留了這個習慣,無論是喝茶的程序,還是茶葉的選擇,每次他弄完這一套東西,便似能看到子墨被包圍在渺渺升騰的熱氣裏,一張小臉兒透過霧氣若明若暗,眼神沉靜幽然,手指在茶盞之間流轉,奉茶給自己的瞬間,素白的手指握著碧綠的冰裂紋瓷器,波光瀲灩,雙眸含情,往往也是駱城東化身為禽獸的瞬間。。
“城東?城東?”駱榮看著盯著茶杯發愣的孫子,果然孩子大了,便是有心事了。↙思↙兔↙在↙線↙閱↙讀↙
“恩?爺爺,不好意思,剛走神了。”
“你怎麼喜歡突然對茶道這些東西感興趣了?”
“一個。。。中文係的小師弟,很喜歡這些東西,我跟著他學的。”駱城東無奈的笑笑,這樣的關係,該如何跟長輩們說起呢?當時也是覺得楊子墨太過吸引人,以為新鮮頭過去便會好聚好散,卻沒想到自己競真的陷進去了。
“唔,倒是挺好,這個年代倒是很少有年輕人願意去學這些舊時習慣了。”
“恩,是啊,他讀中文係真是讀對了,現在在N大讀博士呢。估計過幾年就該留校任教了。”
駱城東倒是毫不掩飾自己對楊子墨的欣賞,甚至還摻雜了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情緒,老爺子自是以為這是哥倆好的同窗之情,便說道:“從小到大你朋友不少,得你真心誇讚的倒不多。”
“爺爺你是不知道他多厲害,上次木槿節,我陪他去玩,他隨手畫了一幅國畫,還上報了呢,”說著從書架上抽出一個文件夾,小心抽出那張報紙,遞給爺爺。
爺爺拿過報紙,一眼就看到了那幅木槿圖,老爺子生活在舊時代,書畫的訓練自是受過不少,這幅畫頗有些大家風範,物以稀為貴,放在以前或許不算什麼,但在年輕人被可樂漢堡巴洛克熏陶長大的今天,能看到如此古意盎然的一幅畫,駱城東的這個師弟,倒真是位妙人,不過,這幅圖,怎麼越看越熟悉?
“這幅圖的原版在哪裏?”
駱城東很奇怪爺爺為何對一幅畫如此感興趣,他承認畫的是不錯,但是別人也不過是交口稱讚,爺爺這樣嚴肅的表情,倒是讓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