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謹看著父母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有些恍然,為何這麼多年來,阿爹同阿娘還和民間那些才新婚的夫妻一樣,不見阿爹納妃,隻知道阿爹看向阿娘的目光,現在才曉得,那是男人看向心愛女人的眼神,或者還要更深些……
“喂,人都走了,你還在看?”還是那位提醒周憲的小娘子,她同情的看了眼豐哥,語帶憐憫地道:“那位夫人是很漂亮,氣質溫雅,就是女人見了也心生好感。但是她是有官人的啊,而且她的官人看起來比你這樣的小子威武不止一星半點呢,你還是別惦記他人的夫人了,看那官人的樣子,不知道多緊張那夫人呢,你這樣子隻會惹來一頓揍而已。”
宗謹聽小娘子說了好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哭笑不得,看向小娘子的眼神就有些鬱悶。他回頭看了看自己帶出來的侍衛,好家夥,一個個都看向哪了?真是!搖搖頭:“小娘子,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啊?我一看就知道你那意思了。放心吧,我不會嘲笑你的。隻是你要知道,你們生不相逢未嫁時,你還是不要多想了,免得誤了自己也誤了那位夫人。”小娘子擺擺手,很明白地道。她還待說什麼,便聽見不遠處有仆婦在喊她,她忙對著宗謹叮囑道:“你好生想想吧,這河邊未嫁的小娘子很多,說不定你今天就能碰到合適的呢……”邊說著邊提著裙擺往仆婦那裏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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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我們這是看人家小娘子沒有惡意,所以才沒有阻攔她近前。再說了,您也該認識認識適齡的未婚娘子了——陛下和娘娘不是正在催你麼?”韓正左顧右盼了一會兒,被同僚給推了出來,隻得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宗謹笑看了韓正一眼,轉身看向那小娘子,確實該認識認識不同的小娘子了。
金陵唐宮,禦苑明華池前,周寶也在放河燈,看著數十盞玲瓏剔透的河燈在水中飄蕩,她緩緩地落下淚來。
“嘉敏,你這是怎麼了?”李煜循著河燈,看到水邊落淚的周寶,心中一歎,柔聲上前,揮手讓兩邊的手提宮燈的宮女都退後了數十步。
周寶一手捂著半邊臉頰,抬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李煜,“國主,臣妾這個樣子,真的不想汙了國主您的眼,本該常伴青燈古佛的,但是臣妾真的舍不下國主您啊——”
周寶淚光盈盈,單薄的身子在夜風中瑟瑟抖動,李煜心頭一軟,扶起周寶道:“傻嘉敏,便是你真的毀容了,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容貌貌美雖好,但是我更看重的,是你對我的真心。”自從周宣之事後,李煜確實深受打擊,他自覺自己對周宣,除了之後的兩三年裏因為周寶之事生了嫌隙,之前的十幾載,自己對她可謂恩愛愈重的,為何她會那般狠心地拋下自己和三個孩子?去歲幼子病重而逝,也不見她回來看一眼,當真是狠心那。
“國主!你放心,嘉敏就是死也不會離開國主的——”周寶投進李煜懷中嗚咽道,眼中的神情,卻是李煜想不到的冷寒。周宣不在了,她還有孩子在,他們就該替母還債!所以,自己絕對不能被李煜給厭棄了,這一年多的時間裏,自己忍受了多少的痛苦,讓禦醫割去左臉上的腐肉,但是因為那傷拖得太久,如今的麵容已經不及之前的精致了,迫不得已,自己才另辟他徑,每日裏在臉上用筆畫上花卉掩蓋瑕疵。
“嘉敏,之前是我不好,因為你姐姐的事情,懷疑起後宮女子來,還包括你……”李煜很是悵然。
“國主,臣妾知道你心裏的苦,臣妾也感同身受。隻是臣妾還是要說,也許姐姐走了,並不是因為國主您,而是因為嘉敏吧。臣妾從前聽母親說過,姐姐自幼好強,她隻要要一個待她一心一意的丈夫,可是嘉敏管不住自己,愛上了國主您,所以她生氣失望,所以她才走了的。一切都不是國主您的錯,是嘉敏的錯。若是有一天再見到姐姐,嘉敏一定會同姐姐說清楚的,一定替國主留住她,隻要國主你不再傷心不再痛苦……”周寶幽幽地說著。
李煜心中一陣感動,抱著周寶更是緊了,“嘉敏,嘉敏,幸好有你……”
周寶更加貼緊了李煜,垂下的眉睫之下,卻是目的得逞的滿意神色。
九月初,江南李煜上表大周皇帝,除了恭賀天子生辰清秋節之外,更是表示欲立已逝國後周氏之妹,原虢國夫人為國後。
郭榮並未明確答複,他對於周家小妹和李煜之事很是膩歪,想到娥皇入秋之後身子不好,麵色就更加低沉了。
“陛下,刑部急奏——太師、陳王安審琦遇刺身亡。”刑部尚書張昭麵色低沉,天子近來更是冷厲了,眾人處理政事更是勤勉了,也幸好沒有什麼不好的政事,如今突來這麼一遭,張昭覺得自己很是倒黴。
郭榮臉色變了一變,雖然晚了這麼多年,安審琦之死依舊沒變?安審琦曆經四朝,乃是對抗契丹的名將,從晉時到先帝乃至郭榮,對其都很非常禮遇。
“著刑部會同大理寺即日捉拿凶手!至於陳王,畢生為國征戰沙場,朕當輟朝三日以示哀痛,詔贈尚書令,追封齊王。”郭榮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