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僵僵地一笑,不搭這個話茬。小叔叔還在一旁補充道:“露露,我昨晚跟章先生說了讓他以後好好照顧你,你在北京有他照應著,我很放心。我想大哥大嫂在九泉之下也會放心的。”

她聽得一怔,忽然有所了悟:“小叔叔,您昨晚跟他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隨便聊聊。我就是讓他好好照顧你。你雖然從來沒說過,但小叔也能想象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北京一定很不容易,吃了不少苦。你爸你媽走得早,我們兩個當叔叔的也能能耐,上大學的錢還是你自己半工半讀解決的。好在你現在有了一個條件優越的男朋友,也算苦盡甘來。”

聽小叔叔的話,白露不難猜出自己的身世一定都被他一五一十全告訴章銘遠了。一時間大是生氣卻又不能發作。小叔叔啥都不知道,真以為章銘遠是她男朋友才會對他如是的、交代。

昨晚她要是不帶章銘遠上樓隻讓他在樓下等就好了。可是他好像怕她會插翅飛了似的,堅持要跟上樓。結果,就她和小嬸嬸在房間裏收拾東西的一會兒功夫,他就從小叔叔嘴裏得知了她的身世,還不知道詳細到了什麼程度。

白露回到公寓時,發現章銘遠破天荒地沒出去,半倚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F1方程式賽車的比賽。她猶豫一下,還是忍不住走過去問:“我小叔叔昨晚和你說什麼了?”

他似聽非聽,隻目不轉睛盯著電視機:“別吵,我看比賽呢。這一站比賽國內沒有轉播,還是國外的朋友特意給我發來的實況錄像。”

她索性擋在電視機前:“我小叔叔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他這才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他叫我好好照顧你,說你父母去世得早,你一個女孩子沒爹沒媽的很可憐。我一聽你這麼可憐,昨晚就對你好一點嘍。可你又不領情,還要質疑我非奸即盜。”

果然如此,白露用了一咬下唇,心裏說不出的生氣。可是這脾氣不能對小叔叔發,同樣也不能衝章銘遠發,是小叔叔要講給他聽的,關他什麼事?可是她真是很生氣,因為她的事情真不想讓章銘遠知道。

可她越不想讓他知道,他卻越有舉一反三的推測能力。他突然冷不丁地問:“五年前你拿我那一萬塊交大學學費了吧?”

她一窒,幹脆借題發揮地惱了:“章銘遠,那一萬塊錢已經還給你了,你管我當初用它幹嗎了?不關你的事。”

他也不惱,閑閑地轉移話題:“那你叔叔的病沒事吧?”

提及這一點,她就不好意思再繼續發脾氣了。把聲音降回正常高度,語氣也柔和幾分:“我叔叔沒事,那個……今天看病……謝謝你的安排。”

向他道謝她多少有些不自然,最後一句聲音壓得很低。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說什麼呢?蚊子哼哼似的,都聽不清楚。”

她不願意再重複:“聽不清楚就算了。”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唇角淺淺地噙上一抹笑。那抹笑分明顯示他剛才是聽清楚了的,她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慌忙一扭頭回房去了。

白露替叔叔嬸嬸買了後天的後車票,堅持多留他們在北京玩了一天。好不容易來北京一次,怎麼著也得去天安門和長城看一看吧。天安門廣場人擠人,萬裏長城更是萬裏人,人多得水都潑不進去。誰要是腳下一個不穩摔了,保準摔不到地上,而是摔在人家身上。

在這兩個地方轉了一圈回來,他們直搖頭:“這哪是來參觀天安門的長城啊,這根本就是來看人山人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