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你要把公司給謝南,你給就是了。偷偷摸摸的,是幹什麼呢?我非要貪你的家產麼?你還要把謝北調到外地,小北到底哪裏做錯了?先是讓謝東來害他、然後又為了謝南要把他發配到那麼遠的地方,謝富強,你兒子哪裏做錯了?!”

連珠的責問,讓男人深歎了口氣;高大的身形,也微微有些晃動。

“這是老爺子的意思,”他頓了頓,“也是我的意思……”

“還是糾纏在同陶池遠的女兒結婚的事上麼?富強,你怎麼到現在,都不知道可憐我們的兒子,要他重蹈你我這樣的覆轍,你都不會心疼的麼?當初,你硬著脊梁同老爺子爭奪婚姻自由時的勇氣去了哪裏?我真的後悔,那時候,就不該心疼你、擔心你的事業而一個人偷偷離開。我更後悔,那一年我們重逢,你鬧著同林淑媛離婚,我硬是忍氣吞聲地勸你不要讓那三個孩子失了父親。可是今天呢?先是你的大兒子夥同了流氓來害小北,再來又要為了那不爭氣的二兒子的前途,把小北的前途給毀了。謝富強,你究竟是想怎麼樣……”

女人的聲音,越說到後麵,便也是愈加微弱起來;隱隱帶出了哭意,喬可聽得心驚,她不知道謝北要被調走,他工作上的難處,沒同她發過一句牢騷……

男性的身形,溫柔地將顫唞的女人擁進了懷裏;喬可聽到一聲低沉的歎息。

“苗苗,我怎麼會故意要為難小北呢?!喬可的事,老爺子雖是不同意,我卻是早想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北能找到真正喜歡的女孩子,我們當父母的高興還來不及。而且那個姑娘也懂進退、性子也好,單單是拚著自己的安危不顧,把小北從汽車裏救出來這件事,我便再生不出什麼反對了。”

謝富強扶住秦苗苗的雙肩,坦然卻抱歉的目光。

“可是苗苗,你知道陸昌做的是什麼生意;我們的特種設備進出口,跟政府有多大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現在老爺子還在,保得住我們的業務授權;有一天他不在了,單單是我們的背景,哪裏還能做得下去?!老爺子一直要同陶家結親,無非也是這個意思。如果我們隻是普通的商業公司,那小北娶誰,都不重要!可是陸昌不行!像我們這樣替政府辦事的公司,你沒有中央層麵的關係,根本就不可能被信任。謝南雖然平庸了些,他嶽父卻是總後的人,有了這層關係,陸昌垮不了!謝北雖是能幹,可是苗苗,你自己的兒子你再清楚不過,他是那種肯居於人下的人麼?我不把他調開,難道又要看著這兩個兒子也繼續鬥得個你死我活?!”

半晌,喬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秦苗苗剛剛的怒氣,在這一番有理有據的勸說下,卻是再也發作不起來。隻是,仍不甘心嗬!如果說是謝東,多少是個有能力的人;現在卻是讓謝南勝了謝北,那個除了攤上一個身居要位的老丈人之外一無是處的人,憑什麼把謝北擠走?!

可是盡管如此,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無論如何也不想讓兒子再嚐試一遍!

“我不忍心……”秦苗苗扭過頭,沒再瞧向謝富強;似是對這男人說、又似在自言自語。“喬可那個孩子,我原來也不喜歡她;總覺得人太溫吞、心思又重。直到她把小北拉出汽車,守在那手術室外一整夜,我都是滿心不悅。後來有一天,我到醫院瞧小北,她正在屋裏喂他吃飯。兩個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彼此相望的眼神,都能擰出水來!富強,你不知道那一瞬間,我就想到了當初的你跟我……”

秦苗苗轉回頭,無奈的目光看得男人有些心疼;“我隔著窗子這麼一看,心裏也就說‘算了’,由得他們吧!我自己這一輩子的幸福已經被毀了,現在何苦又來為難我兒子呢?!我扭頭想走,沒多遠,忽然就聽得身後的病房門打開了。喬可笑著走了出來,我當她是瞧見我了,剛想同她打個招呼,她卻是蹲在了走廊上麵。”

謝富強帶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喬可?”

秦苗苗點了點頭,“不知道她是頭疼還是肚子疼,整個人踡在牆邊五分鍾沒起來。你知道我心疼她的是什麼?她是笑著走出來的,不管是哪難受也好,她就壓根兒沒想讓小北瞧出來。那麼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孩子,我原以為是多嬌慣的一個人,難得她竟為小北想了這麼多……又過了一會,她從地上站起來,把頭發複攏得整齊,拍了拍臉、又笑得甜,這才再打開病房門走了回去……富強,把兒子交給這麼一個媳婦,我放心……”

謝富強聽了,很久沒說一句話;他靜靜站著,目光悠遠。秦苗苗終於攬上了男人的胳膊,柔聲懇求了一句。

“富強,你今天也瞧見了;這麼般配的一對孩子,站在一處跟畫上走下來的一樣,你真的忍心要拿謝北的前途當賭注拆散他們?就像當初我們遇到的那樣,讓這悲劇再一次發生在你兒子身上麼……”

男人歎了口氣,回過頭來望著眼前滿目希冀的女人;“陸昌,我不能把他交給謝北。苗苗,我們的業務,沒有官方支持,根本就做不下去!這樣,我把建築公司分出來,交給謝北打理。”謝富強頓了頓,“在N省的建築公司,業績都不錯。憑小北的能力,不是沒希望把它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