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這平靜而細致的工作,卻被一聲細言軟語的呼喚打斷了,托著麵包盤子的女孩抬起頭,看向收銀台後麵坐著的那個女人。
“小符,你在忙麼?我有點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符翠蘭放下手裏的托盤,瞧著那說話的女人,坐在收銀台後麵的女人,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美麗而恬淡,隻是現在,那女人臉上原本就柔和的表情,更加淡然了許多。
符翠蘭看著她,心下也不禁一疼。
她直到現在,都清晰得記得,三年前她大學畢業求職的時候,如何因為學校並不出彩、自己學的專業又很偏僻、工作經驗等同於零而被接二連三地拒之於門外。符翠蘭她家庭條件不好,上了三年大學已經把在海南鄉下務農的父母多年積蓄花個七七八八,在人地兩生的A市實在呆不下去,正是準備打包回老家的時候,就是這個女人、並沒有年長自己多少的女人,把她留了下來。
雖然隻是一份並不起眼的蛋糕房店長的工作,卻實實在在改變了她的命運。一個找不到工作的大專畢業生,回到老家之後顯而易見的出路便是依著父母的意◆
她挽上黃阿姨的手,兩個人在依舊喧鬧的街上,緩緩走向家的方向。
黃阿姨年紀大,而她眼睛不方便;兩個人的步子,都邁得慢。隻是此時,白日裏那炙熱感又回來了,不過這次,是呈現在了背上。
“喬小姐,”正暗自納罕間,喬可聽到身旁的黃阿姨猶豫著問了她一句,“你上次不是說下班不用接了麼?你知道,我家離得也遠、我那小孫子,從幼兒園回來晚上還需要人帶……你看,明天晚上是不是就不用來了……”
喬可一聽,反倒是有些訕訕;這個阿姨是家政公司介紹來的,並不住家、按月算錢。因為蛋糕房的營業時間限製,每天總是很晚才能下班,她想著不好意思讓保姆也同她堅持這麼多個工作小時,於是商量著讓黃阿姨每天下午才來上班,這樣算起來,每天的家政工作小時數並不超標。
後來看到每天黃阿姨做過晚飯後,還是要白等好幾個小時才到時間接她下班,喬可又覺得白白耽擱了別人的時間。想想家裏離蛋糕房並不遠、自己要走也能走回去,就同黃阿姨講以後下午幹完家裏的活就先下班好了,不用她特意等著來接了。
隻是今天同符翠蘭一講,倒是當場被否定了,那姑娘不放心,竟然還要自己送她回家。喬可這下可犯了難,黃阿姨好歹是她付工資的,她尚且不好意思讓人家白等她幾個小時;更何況要麻煩符翠蘭每天送她回家呢……
待要依舊讓黃阿姨接她回家,可是這早下班的承諾都說出了口,現在還如何再改回來?
可能,是因為身體不方便;所以更加害怕麻煩別人、惹人煩。喬可忽然,就有一種悲哀,那一直隱藏在心底的、不願去承認的自卑感。時不時,跑出來咬她一口,告訴她‘你別總給人家添麻煩’的自卑感,實在,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明天晚上,不用來了……”
或許是這雇主的‘通情達理’讓黃阿姨感激不已,這一晚上,這年老的婦人工作得更加是細心無比。不僅把喬可送到了屋子裏,還特意等到她上床,為她鋪好了被子才離開。
臨走,黃阿姨說了句‘喬小姐,您真是好說話!我明天下午再來。’
喬可躺在床上,卻是失眠。
她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從下午起就覺得全身不對勁;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端倪,隻得怏怏地躺著,兩隻眼睛望向那根本望不到的屋頂。
忽然,聽得窗口外麵傳來黃阿姨的聲音。喬可因為行動不方便,所以當初特意選了一樓的房間。再加上黃阿姨聲音也響亮,這幾句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喬可不禁一驚,也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是慧雅家政公司的……”黃阿姨說著,便有腳步聲響起,喬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腳步聲卻是心也抖了一下,來不及細想的工夫,隻聽得黃阿姨繼續又說了一句,“這位先生,您家裏要請保姆嘛?可以不通過公司啊,價格我給您算便宜一些;我上午和晚上都有時間……”
喬可一笑,也便就放下一顆心;原來是有鄰居也想找保姆呢。
隻是這麼一鬧,卻更是睡意全無了。在床上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喬可悉悉索索又下了地,來到客廳裏。
房子很寬敞,擺放的東西卻不多;對於一個看不見的人來說,多一樣家具也便就多一樣能絆倒自己的阻礙。隻是奇怪的,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