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英靈神殿的朝會結束後,神殿裏隻剩下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克瓦希爾正和屬下走出來,卻被急匆匆跑進來的斯薇撞了個滿懷。
“小姑娘,怎麼這麼急?”克瓦希爾臉孔妖豔,笑容卻慈愛得像個叔叔。
“我要找法瑟陛下。”
“陛下說有事要去哨兵塔,我帶你去找他?”
“好!”
斯薇緊緊地跟隨著克瓦希爾的腳步,和他一起騎上了龍背。陽光下的斯薇依然青春且美麗,但是眼下卻有兩圈濃濃的青黑。克瓦希爾想起她前幾天才解除了去垢的束縛,又大半夜去找了法瑟,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年輕人就是不懂節製。”
斯薇卻完全沒聽進去。昨天晚上她真的很受打擊,一想到法瑟得了那種病,就有徹底一種跌入穀底的感覺。
可是,她一個晚上沒睡覺,滿腦子想的都是母親曾經告訴自己的話:獨立的女人最有權利擁有真愛。隻要你獨立了,你不用擔心男人有沒有條件養你,也不用擔心你們之間又有多少金錢的帳沒有算。
她從小就不願意變成母親那樣的人,因為實在太辛苦了。但或許,也許,法瑟已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她?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第一次見麵,也是她對法瑟動心的時刻。
……
……
694年的深冬臘月。
那幾乎是上個世紀最冷的一個冬天,初雪一直從阿斯加德飄到了約頓海姆。天剛亮的時候,街上幾乎沒有行人,草坪的積雪也如無暇的鬆糕一樣無邊蔓延,隻有幾個推雪機在魔法的操縱下悄悄地鏟除地麵的大雪。
她和凱琳還有一群女伴穿著厚厚的冬裙跑到出去玩,經過了帝都大道。
那時候的羽萱花已被禁止,所以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種花的模樣。然而,當冬季樹葉凋零,枝椏上堆滿雪的時候,乍一眼望去卻像是羽萱樹開了銀白色的花。
寒風冰冷而無聲地刮過,抖落了樹枝上的積雪,那些白色的“花瓣”也跟著紛紛揚揚地抖落在地。
斯薇到現在還記得,在那一片一望無際的白色中,有一個掛著黑色披風、穿著黑色皮靴的高大男人。他的衣服是如此絕對的黑暗,散在肩上的長發卻比雪還要銀白。他的呼吸緩慢深沉,在深冬的空氣中變成濃濃的白氣。
他站在帝都大道的中央,看著延伸至道路盡頭的羽萱樹,和那些清晨才開放的白色“花朵”。
聽見身後她這一邊年輕女子的喧嘩聲,男人回過頭來看向她們,紫眸凜冽無情,卻在那一瞬間捕獲了她。
……
……
不是沒有見過法瑟,但他的頭發一直藏在冠冕中,與他散發的樣子大相徑庭。所以,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那個男人就是神族世界的極權者。
所以,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她確定自己愛的不是法瑟的地位。
“一直在想什麼呢?”克瓦希爾騎著龍飛到她的身邊,“小朋友騎龍的時候不要走神,不然摔下去可是會死人的哦。”
斯薇看著腳下阿斯加德的勝景,不由想起以前每次經過這片土地的時候,都會偷偷地、喜不自禁地想象它有一半將屬於自己的情景。此時看去,心情卻完全不一樣了。
“你會因為一個人身份地位容貌的改變,而不再愛她嗎?”斯薇像初入學校的孩子一樣詢問克瓦希爾。
“這個問題挺有難度的。”克瓦希爾摸了摸下巴,“要看改變了多少,看這個人是不是還是原本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