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在我持續不斷蹂躪下終於沒電了,中途換的長途大巴,走到一半居然輪胎爆胎熄火,當司機查探半天,說可能我們今晚需要露宿在旅店的時候,我簡直有種恨不得把眼淚從身體裏掏出來往盆子裏扔的難受感。
雖然最後還是沒有在外麵過夜,但大巴在半夜中顛簸前行,我還是感到一陣陣的胃裏抽痛。想這就是難過到極致了。
我想我還是太年輕,以為什麼都很輕易,我想我還是太自傲,總以為自己什麼都能適應,什麼都能接受。可實際上我不止不能夠適應,甚至連普通人接受事物的水準都沒有。
我曾經還那麼藐視家中束縛我的規矩,我活該狼狽不堪。
難不成其實還是爹媽最了解我,他們逼著我嫁百萬男,不過也是考慮了我本人的接受程度。真給我找一個好到天上的金龜婿,我還不知變成什麼德行。
做白日夢是要有代價的。
我曆盡千辛萬苦,中間轉了二次車,才終於看到我的家門,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在路上度過了二天。
兩天來我沒睡覺,已經頭昏腦脹隨時可能暈倒,我拖著行李箱。邁過好幾個樓梯,站在熟悉的門前,我伸手敲門。
差點連敲門力氣都沒有,所幸門很快就開了,站在裏麵的,是我老媽。
我本來想著,我一進屋,一定要先哭,把這段時間的憋屈先掃除幹淨,我想終歸血濃於水,老媽看我可憐,說不定什麼都不會再問。
至少,我本來還想著,起碼先讓我吃上一碗餛飩麵,喝一口熱乎乎的熱湯。
我的想法是很好的,可是當裏麵傳出我熟悉無比的聲音喊我:“翹白?”
我瞬間感到我僅剩不多的氣力都湧到我腦門上了,老媽身後,蘇恒焦慮的臉色和帶著一身隱約的滄桑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我和他對視良久,蘇恒微微笑著,眼中流露好像失而複得的某些憂愁。
老媽紅著一雙眼看我,終於沙啞地開口:“人家蘇先生得知你不見了,連夜坐飛機趕過來,怕你又不在家……”
老媽那種十分沙啞的聲音穿入我耳裏,深沉的情緒,帶起恍如隔世的感覺。我本來以為到家能好好清醒的大腦,卻在進家門的這一刻徹底當機。
就是經曆千般大難以後,一切回到原點充斥了哀怨的喜感。
是這樣麼,……我腦海中迷惑地一片,吃苦受罪我顛簸了兩天兩夜,結果還沒人家坐飛機快。
我一口氣卡在喉嚨,眼前一擦黑,昏過去了。
55 童話生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映入我眼簾是最熟悉的場景。我睡在家中自己的房間裏,身下翻來覆去,是睡了多年的大床。
我覺得驟然從雲端上,安然落地了。
老媽坐在床頭,眨巴著眼看著我。溫馨的讓我都感動了。
“醒啦。”她問我。
其實老媽不罵人,不逼迫我做事的時候,她還是正常的,慈祥的母親。因為這種情況比較少,所以偶爾出現一次,我就格外感動。
她歎了一聲:“餓了吧,這兒有粥。”
我眼睛盯了她很久,鼻端早已聞到床頭的香氣,轉眼果然看見一碗小米粥,還冒著熱氣。我爬起來,老媽就幫我墊枕頭,把粥遞給我。
我餓的兩眼發暈,一言不發狼吞虎咽吃完。老媽在床邊才歎著氣說下去,“小蘇那孩子……唉,我才知道了,原是小時候我們家認識的,一開始,我們是真不知道你新男朋友竟是那家的兒子……可太巧了,不是太稀奇了麼。”
她垂頭默默說著,我喉嚨裏卡著最後一口粥,這番話我沒聽明白,但好像感覺出了一點,我千方百計沒能打動鐵石心腸的老媽,倒是蘇恒先打動了她。
這真是親閨女不親,比不上別人麼?
老媽那神情好像又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總之一個詞,複雜。話說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神情,好像也拿不定主意的猶豫著看我。
內心因她這種神情顫了顫,我垂下頭,低聲道:“媽,蘇恒呢?”
老媽眼神閃爍看了看我,她欲言又止,半天才說:“小蘇讓我先勸勸你,他先去了別處住……唉留他也留不住。”
聽她好像無限惋惜,這種不是裝的。我看向她,驚怔:“媽,你……”
老媽避開我的眼神,看著一旁沉默下來。她一連幾歎,歎出了不尋常的意味。她的這個態度,對那個馬年俊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驟然奇怪了起來。
老媽站起來:“我不坐了,一會兒午飯好了,再來叫你吃。”
我睡了一整夜,從旮旯裏掏出我的充電器,剛插上電,手機就猛烈震動了好大一會,十幾個未接電話,十幾條未讀短信。
我難以一個個去翻,有蘇恒的,也有沈紅玉的。我走時誰也沒告訴,直到看到這些消息,我才覺得眼睫溼潤。才覺得因為我的懦弱,讓別人嚐受苦楚,實在不應該。
不知過了幾許時候老媽來叫我,我放下手裏一切穿上鞋走出門,連印象中我以為一定會對我拉下臉子,嚴肅嚴厲的父親都沒什麼太大表情,飯桌上看見好幾道我過去愛吃的要死的飯菜,吃飯的時候旁邊母親拚命給我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