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版的新聞變遷而已,小小的異動離基因突變還甚有差距,引不起太大的注意。
這種生活的平靜維持了許久,直到上個月下旬的某一天,才被稍稍地打破。
依稀記得那日的社會新聞版報道了兩則事故,一是位於橫濱市的幾家藥物有限公司發生了火災,損失慘重;另一件則是東京港區外的海域上發生的貨輪爆炸事故,多人遇難。因為工藤那邊的低調處理,所幸這些都不是頭條,幾乎無人會去關注。
但是,我是例外。潛伏許久的病毒受到了莫名的刺激,來了一場痛癢難耐的爆發。
Vanessa與我聯係的那晚,我忽然想起了許多往事,十八年前的,或是更久。那晚我同Vanessa說了很久,但多是些粗枝末葉,人體DNA存儲技術和APTX,我也隻是輕微帶過,而關於DNA存儲人體的後代所需遭遇的困境,我並沒對Vanessa細講。在找到有效的編碼移除方法前,我想不如就讓這孩子無憂慮地生活著罷。這是Vermouth唯一遺留的願望,按照我所欠她的,我也實該幫她維護。
在Vermouth生命的最後一年裏,我同她朝夕相處,但這並未培養出我們如革命戰友般的深厚情誼,從兩看相厭進化到冷淡相對,已經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了。畢竟,我們都不是熱情的人。所幸的是,我們之間,沒有遺留仇恨。早在接受APTX項目時,我的直覺便告訴我,她有可能是早期APTX的受試者之一。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她的父母居然都在上個世紀中葉,被迫接受了人體DNA存儲實驗,換言之,她亦是一位DNA存儲人體,我更沒想到,在父親第一次的APTX試驗中,她是唯一的幸存者,而她的雙親,則在那場實驗中喪生。
我不明白早期的那批科學家為何會選擇人體DNA作為技術攻關點,可對於後來那些受試者由此作出的反抗,我可以理解。他們要捍衛自己生存的權利,無可厚非。父親當初建立APTX研究時,除卻科學探索的因素外,大概也包含著一種對這些受試者的行為的支持。隻是,可悲的是,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拯救這些人,在他第一次失敗之後,他們也沒再給他第二次機會。而在這些失敗中,他們當中的一些人也在尋求生存的絕望中變得瘋狂。我後來時常在想,也許Vermouth和Gin,才是唯二理智著堅持下來的兩個人。不過,這對於我們所謂正義的世界,還真是種□裸的諷刺。
我保存著FBI和東京警視廳搜捕的那夜,秀一轉發給我的那條短信。
“你的堅持,是源自於你的信仰,我們的掙紮,卻隻不過為了生存。”
這是Gin往Vanessa號碼上發的最後一條信息,但語間的內容毫無疑問是對秀一說的。嗬,那個男人一直掌控著這場行動的走向,從最先攻擊生科所的係統將我的注意力引向Vanessa到最後一環中FBI對Vanessa的監控,他都早有計算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一直保有那樣的資本並且從未遺失。
如果是在十八年前,我絕對不會相信,那樣一條充斥著悲涼絕望的信息是出自於他,那個曆來驕傲輕蔑的男人。可是早在多年前的加州,我便已經接受了這種外表與內心的差異。那時候,那人是Vermouth。她曾試圖自殺,在被我阻止之後,她便跟我說起了那場始於上個世紀中葉的科學研究——人體DNA存儲技術。她說起了那場研究最後的失敗,雲淡風輕地告訴我組織最初成立者——那場失敗的科學實驗中遺留下來的受試者。那些被植入他們體內的編碼信息,會在他們成年後某個不確定的時間變異,爾後摧毀人體的免疫係統。而我終於從她所說的背後和APTX的研究中,得知了她一直執著於扼殺她腹中骨肉的緣由。那些編碼信息無法被消除,甚至遺傳到下一代。而身為APTX成功的個例,她的後代也必定會如她一般,成為組織APTX研究的試驗人體。這種無法逃避的痛苦循環,需要一個人來終止。而這個,大概也是她背叛組織,幫助FBI策劃那次對組織的大反撲的因素之一,不,也許這就是最大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