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的感覺,如今想來隻剩“震驚”二字。因為許久以來,我從未思考過,那個龐大黑暗的組織如此堅持的動力。我曾將這些歸咎於人類心底的黑暗私欲,可是也從未想過,他們的黑暗,居然是被正義世界的人強加而上的,他們一直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還記得最後,我對Vermouth說。既然你的情況如此,那麼你更不能剝奪她的生存權利。
她,便是後來的Vanessa。
我想Gin後來之所以從那幢公寓帶走Vanessa,可能也有著和這句話同樣的原因。其實,如果以組織的標準來講,Gin不算是一個合格的老師。他親自教導的這名學生,無論是加入組織的目的,以及後來所作的行動,從來都不純粹。那個沒被賦予生存重擔的孩子,她的堅持,也是源自她的信仰。她幸運地沒有陷入Vermouth他們那樣無望的掙紮之中,並且一直單純而堅定地遵循著她的信念。可她的信仰最後有沒有破滅,這個我就無從得知了。那夜之後,她便一直沒在學校出現過。直到許久之後,我才收到一封陌生的郵件。
那封郵件裏,隻寫了這麼一句。:-)思:-)兔:-)網:-)
呐,老師,我那個空存了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她終於開口正經地稱呼我為老師了,但她沒告訴我,她的願望到底是什麼。不過我想,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她的夙願得以實現已足以令我欣慰了。而且,她依然留有生存下去的勇氣,即使她體內的循環依舊存在,她的未來仍然被一段失敗的基因編碼控製著。我不知道之前十七年,Gin是如何替她構築生存基礎的,我也不知道,Gin在引爆那艘貨輪時到底抱了怎樣的心態,就像我無法明白當年Vermouth選擇支開我獨自留在伯克利的理由一樣。可是,我想我會永遠記得,在我趕到江東區時所看到的那張臉,剛從海裏被打撈上來的Gin的那張臉。蒼白的,毫無血色,然而卻是異常堅定和安然的神態,其中還隱約帶上了勝利的笑容。那時候我懷疑我是眼花了,因為一個已無生命特征的個體是斷然不會有那般神情的,可是後來我的印象告訴我,他是Gin呐,那個從來都是睥睨眾生的男人。
那日清晨,初露的曙光異常紅亮,落在他身著黑衣的軀幹上,漫射著朦朧的光芒。他雙眼緊閉,金色的頭發已經潮濕,合成幾縷貼在額邊。那把匕首的刀刃已經全部沒入了他的體內,紅木刀柄上還刻著繁複的古典花紋。我覺得那柄匕首似曾相識,記憶中我曾接觸過,並且最後親自交到了誰的手裏。但很遺憾因為年歲久遠,我的記憶出現了極大的缺失,結果還是沒能想起些什麼。他後來被轉移離開了我的視線,緊闔的眼睛還是沒有睜開。但是我好像看到了他那雙暗綠獨特的雙瞳,熠熠閃亮。
他似乎在說,我從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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