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奴還是不明,王妃既然如此痛恨太子,為何還要舍命相救?”前個疑慮雖然解除了,但丁管家仍舊疑惑。
“管家認為,太子當時若死了,誰會是最大的受益者,誰又會是最大的嫌疑人?”伏案,年玥執起狼毫蘸墨,在白紙上寫下一排排龍飛鳳舞的蒼勁字體,低垂螓首,嘴角微勾。
“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二皇子,五皇子,還有,王爺。”丁管家老眼曜爍,精神一振,“然,在皇帝陛下眼裏,二皇子被封府半年,其勢力早在半年前已被太子全部斬除,如今就算被放了出來,也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光杆司令,五皇子從小重樂輕權,嬉戲遊走江湖之中,除了一個母妃的母家支撐,朝中更是沒有半點勢力,太子就算死了,也對他都沒有多少上位的可能,那,隻剩威名尚在,黨羽眾多,重兵仍握的王爺一人!”
分析到最後,管家已經滿額大汗。
“大溱可沒有哪條明文規定,弱智王爺皇子,是不能做皇帝的?即便有人反對,你們溱王一.黨,不會讓他們乖乖閉嘴?”擱筆,年玥吹了吹字箋上的墨跡,然後折好,起身,走向躬身愧疚的不敢看她的丁管家,“攤牌到了這個份上,管家,可還有疑慮?”
“是老奴愚鈍,王妃英明!”言詞難掩激動和震撼,丁管家真心佩服道。
他到了這個年紀,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卻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子,能把朝局分析的如此通透,看的比他更遠,比溱王.黨中的謀士還要思慮更細膩的女子!
雖然王妃與太傅年賦餘不合,但,真不愧是富有運籌權術天生能做謀士的年家血脈。
不過,此刻的丁管家若是知道,表麵看起來這幾年步步為營的太子,背後卻是他眼前這個轉了生的長歌女王爺所為,怕是就不會再以為,她之所以如此會玩弄權術,是因為她是流著權術祖宗,年家的血。
“還請管家拿了腰牌進宮,遞上這字箋,就說王府最近風水不好,請欽天監,明了明大人,來給溱王府看看。”年玥微微蹙了蹙眉,並不為丁管家真心的謬讚和佩服而感到自傲,麵上仍舊沒有蕩起一絲的波瀾,將手裏整齊折好的字箋遞給丁管家。
聞言,丁管家接過字箋,麵上滿是不解,“王妃這是……。”
“管家就沒有派人查過明了的身家背景麼?”年玥挑眉看向丁管家。
“並無。”丁管家搖了搖頭,他和王爺當初隻當那明了是個騙吃騙喝的神棍,並沒有對他感過興趣。
“嗬,皇帝現在最大的寵臣,欽天監,明了,當初未進宮時,實乃神農宮一脈僅剩的第七代宮主,長百草。”年玥雲淡風輕的笑道。
她說的雲淡風輕,可聽在丁管家耳朵裏,猶如晴天霹靂,拿在手裏的字箋都不禁一抖,“傳聞神農宮一脈,以活死人肉白骨被人冠以神醫稱號而聞名天下,可在玄冥宮多次毒害下,傳人已經少之又少,現在的神農宮幾乎已經凋零,唯一一位在三年前繼承神農宮宮主一位的第八代宮主茯苓公子,更是來無影去無蹤,生死未卜,怎麼這第七代傳人……。”
“長百草原來確實是第七代宮主,不過,很可惜,因為愛上了死對頭玄冥宮的右使莫千影不說,還為了這個莫千影錯殺了許多無辜百姓,犯了最要不得的門規,便被廢黜了宮主之位。後來,玄冥宮因莫千影透露了玄冥宮要覆滅神農宮的消息給長百草,後被玄冥宮處死,自此,長百草更是與玄冥宮勢不兩立,躲躲藏藏到了這大溱皇宮,改頭換麵,做了一個蠱惑帝王的欽天監道士,名明了。”一麵娓娓道來,一麵信步重回到了榻前的年玥,索性坐到了榻沿上,再用毛巾替秦放擦拭身上的汗珠。
“想不到,明了大人還有這段坎坷曲折的經曆,真是令人喟歎。”丁管家收起震驚,麵色恢複平靜無波的短短感歎了這麼一句,沒有露出絲毫對年玥這話的質疑性,“既然明了大人是神農宮前代的宮主,醫術必定不凡,王爺此次毒火已經攻心,事不宜遲,老奴這就前去進宮,將大人請來。”
這已經很明白,王妃的生母是前玄冥宮的掌冥使莫千尋,右使莫千影自然是王妃生母莫千尋當年的下屬,那莫千影同神農宮長百草的秘辛往事,莫千尋自然知道,不過隻是再間接告訴了王妃這個女兒而已。
丁管家會如此想是很合情合理的,所以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們家王妃是妙音坊這個暗地裏收集情報的組織開創者,這些曾經廣為流傳過一段時間的江湖正邪男女相愛相殺的段子佳話,他們家王妃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